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顾笙，他到底还是没能狠心下手，只能把人推开。
顾笙往后踉跄了几步，仍旧只是窝囊软弱地垂着眸子，不说话。
大师兄背对着他，冷声道：“既然知道自己这般废物，又何必跟着进来拖后腿？！就那么想在小师妹面前表现出自己情深义重，愿意与她同生共死吗？！”
顾笙动了动嘴唇。
他其实不想说那么多，也不奢求任何人能懂得他心中是怎么想的。
可面对着这般深爱小师妹的大师兄，那种自卑又莫名让他生出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不希望让情敌这般看轻自己。
他能感觉到，小师妹就在附近了。
应该是时候了……
“我在火荣山待过一段时间，因为魂石尽碎，没了修为，魔修尊主对我十分放心……”
而后他顿了顿，斟酌着接下来该怎么说才不让人误会。
大师兄却冷声道：“那又如何！？”
顾笙实在想不到更稳妥的措辞，心想着算了，就这么说吧，“魔修尊主起初待我不错，希望我能修炼魔修之术，成为真正的魔修，所以，我在那边看到过一些关于魔修的禁术，对这个阵法也略懂些，我知道该怎么出去。”
大师兄意外看着他。
还以为他抢着进来，真是因为想在小师妹面前表现自己忠贞不渝的一面，没想到是真的想着进来救人。
顾笙继续说道：“魔修尊主没说谎，这个幻境其实只能容纳两个人，我也能进来，是因为魔修尊主对这个阵法进行了修改，正好可以容纳下我们三个人，但不管这个阵法有没有修为，想出去都只有一个方法——牺牲其中一个人的性命，换其他人的生。”
大师兄看着他，瞳眸猛然收缩。
顾笙又接着道：“但是，不是想牺牲谁都可以的，牺牲的那个人，必须对离开的人心怀虔诚的爱意，爱得越深也是纯粹，活着的人便能更顺利的离开……”
反之，如果爱的不够深，中途哪怕有一点犹豫，想要离开这里的人都会遇到各种危险，最后难以活着离开。
他在火荣山见魔修尊主拿着这个阵法测试过许多的有情人。
无论是凡人还是仙修，无论他们之前的感情多坚定，到了最后，都免不了有些迟疑和后悔。
后来能真正将自己的爱人安然无恙送出来，没有几个。
而仅有的几个，都是因为自身实力过硬。
魔修尊主本是打算借此来拆散天下有情人，但……那些有情人要么都死在了里面，要么就是侥幸逃出来后，因为承受不住爱人的离去，在被送出来的那一瞬间便选择了自尽。
魔修尊主很不开心，后来再也没玩过这个游戏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定要跟进来的原因。
他相信大师兄是真的喜欢小师妹，但是仅凭小师妹一个人，就算牺牲了大师兄，她也未必能逃出来，更何况她的修为还被封印了。
但……若是牺牲的人换成是他，有大师兄在旁边保护，小师妹一定能安然离开这里。
魔修尊主跟他们玩这个游戏，是因为他想看看，他和大师兄会不会互相残杀，毕竟只要死一个人，剩下的两个人就可以离开这里。
死了情敌，换得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谁不会同意吗？
大师兄也猜到魔修尊主之所以拿这个幻阵困住他们，一定是想算计些什么，却没想到竟是如此。
沉默了许久，他竟没了之前的冰冷和凶狠，而是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顾笙点头，不曾有半点犹豫，“我修为全无，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便是出去了，也给不了小师妹幸福，可大师兄你不一样，你那么厉害，又是七弦宗的希望，你活着出去，比我活着出去更有价值。”
他又看了一眼那个无论走都始终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山洞，心想大师兄也一定察觉到了小师妹就在那山洞里面，眼底全是眷恋和不舍。
他其实也不想死。
可是，他是一个本来就该死的人。
他甚至后悔自己活着从火荣山回来了。
如果不曾活着回来，小师妹只怕早就死心了，只怕……早就心甘情愿嫁给大师兄，宗主也能高高兴兴退位。
一切都是好的。
现在，也只有他死了，一切才能恢复到原本的样子。
他轻声道：“大师兄那么厉害，一定能照顾好小师妹和七弦宗……”
大师兄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没有说话。
像是在怀疑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顾笙也没再解释，反正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至于大师兄信不信，那不重要。
好在大师兄很快便收回了自己怀疑的目光，也将自己那即将熄灭的心火收了起来，淡声道：“先找到小师妹再说。”
顾笙：……果然还是不相信他。
不过因为这番坦白，大师兄倒是没再为难他。
只是看起来心情也不太好。
不知为何，那山洞竟然越来越近了，像是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想早点给他们一个结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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