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风城，咒术职高，副校长小屋。
原本就逼仄狭窄的房间内，此刻的空间显得愈发拥挤。
王德发居左，凯文在右，校董会领袖路银城则站在中间，三个人都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在这间低矮的小屋中显得格外高大。
如果此刻有在外面上网的学生突然推门进来表示“网管要一碗泡面”，估计会被吓到昏过去。
立于整个华国咒术界顶点的三个老人，带着极具压迫感的气势，将稀薄而威严的气压蔓延覆盖到了这座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当然，这股威严主要来自于路银城。
王德发此刻搓着手哈着腰，满脸赔笑，一脸的褶子都挤到一起，而凯文则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喘，双手并紧，中指紧贴裤缝，昂首挺胸，一副军训大学生的姿态。
前者是官复原职的得意和谄媚，后者是搞不清楚状况的紧张和局促——虽然是号称全世界最强的结界师，顶着“打更人”的神秘名号，但凯文作为一个欧洲人，对华国的“官场文化”和“制衡之道”始终理解不深。
因此他不太能想明白，为什么先前斗得你死我活水火不容的王德发和路银城，此刻又好得仿佛穿一条裤子似的。
但对此，王德发非常清楚。
严格来说，他才是目前这个房间里，真正占据最大主动的人。
路银城释放的威压，更像是吃了暗亏之后难以抑制的不满，而王德发的谄媚和嬉皮笑脸，才是占了便宜后的“卖乖”。
虽然将夏油杰送往“镜中世界”后，局面一度失控，并且肉眼可见地愈发混乱了，但王德发计划中的一个关键环节还是达成了——“镜中世界”向现实世界坍缩，五条悟的灵魂被意外唤醒。
虽然此刻的五条悟还没有彻底恢复记忆，但他依然产生了一个显着的变化：
这一次苏醒，他能记住“咒术师”这个词。
类似这种有关咒术界的信息，在第一次融合“六眼碎片”而复活的五条悟的记忆中，是完全不可能留下任何痕迹的。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他记住了夏油杰的名字！
这同样是第一次复活后，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天道佩恩”的五条悟所不可能记住的内容。
当时他，脑海中还有一个明确的“限制器”，限制着他想起任何有关咒术界的信息。
而这一次，虽然五条悟还没有想起曾经的记忆，但很明显，那道“限制器”被解除了。
这也就意味着，五条悟恢复记忆是存在切实可能性的！
在目睹五条悟说出“夏油杰”这个名字时，王德发就已经做出了这个判断。
而他也基本可以确定，之所以这层关于记忆的“限制器”被解除，正是因为夏油杰进入了五条悟的“生得领域”。
夏油杰的眼中，蕴含的正是那枚掌管“记忆”的六眼碎片。
虽然这枚碎片至今没有和五条悟的本体发生融合，但夏油杰在五条悟的“生得领域”逗留时，曾经流下过泪水.....
那当然不是完整的“记忆碎片”，但依然对五条悟的“碎片融合”产生了影响。
而一个可能恢复记忆的五条悟，就是限制校董会对外扩张计划的决定性因素。
并且，羂索从五条悟的手中活了下来，他此刻手中依然握有被夺舍的两面宿傩和重伤的天元，这两件东西依然足够“脑花”创造出某种奇怪的咒力怪物。
这两件事的分量，足以暂时延缓校董会征服其他地区咒术界的计划。
而只要不能快速利用这个窗口期完成对樱花国的收割，校董会就需要王德发来维持华国咒术界内部的稳定——咒术职高的校长在位如此之久，分量绝不是随便换个人可以比拟的。
这就是王德发自信路银城不会翻脸的底气。
因此这一阶段的赌博，虽然混乱，但相比路银城和校董会，还是王德发赌赢了。
而这一切，凯文并不是很明白，他只能紧张地观察路银城无悲无喜的表情，准备好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赶紧拉着王德发开溜——这件小屋他留了起码十五个结界暗门，可以保证他们瞬间撤退。
但王德发和路银城并不在意这些，两人对当前的局势，彼此的处境都心知肚明，因此默契地保持着平衡，心照不宣地重新回归了合作的模式。
而真正令他们感兴趣的，是夏油杰究竟如何把禅院扉间也拉进了“狱门疆”之中。
在此前薨星宫的视角中，禅院扉间全程只出场了一条手臂，随后就进去了“狱门疆”，两人之间究竟如何斗法，根本没有人得见。
恐怕只有“狱门疆”中的二人，才知道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此刻的“狱门疆”内部。
禅院扉间终于率先开口了：
“又是镜花水月？”
夏油杰摇头：“干扰‘脑花’那家伙调动了太多咒力，在狱门疆里很难发动第二次镜花水月，所以我用了点别的办法。”
禅院扉间来了兴致：“那是百鬼录的夜啼鬼么？虽然我不太相信我会被那种基础的简易领域给骗到。”
“是啊，夜啼鬼的梦境要足够真实才能唬住人，我对你没有那么了解，潦草编织的梦境一样骗不了你。”
“那你怎么把我停在原地一分钟的？”
禅院扉间对此非常疑惑。
那一定是最令他不可置信的一分钟：
他原本是计划通过“狱门疆”的影子进入“薨星宫”结界，却在影子之中看到了百年前，五条家与禅院家家主同归于尽的画面......
这件事理论上除了禅院扉间，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当时的情况，即使是活了更久的“脑花”羂索和两面宿傩也不知道。
但那一幕幕就是切实地出现在禅院扉间的眼前。
真实的程度甚至让他感到惊悚，就仿佛真的回到了百年前的那漫长的一天。
而当他回过神来，已经被“狱门疆”狰狞的眼睛彻底锁定。
所以他即使被封印，也要向夏油杰问个明白。
而夏油杰闭上眼睛，似乎很轻松地准备在“狱门疆”中睡上一觉。
在那之前，他丢给禅院扉间一块类似“棉絮”一样的“暗”的物质——这种东西在狱门疆的空间中无处不在。
“我来得早些，发现那里面，好像有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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