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日复一日的等着,却总也等不来沈均的家人。
村口的那棵栀子花开过两遍,沈均终于不再去那里等着了。
那天晚上,他抱着沈言风的身子哭了好久好久,枕头都湿了一大半。
沈均说他的家人不要他了,他们永远的抛弃了他,他成了没人要的孩子。
沈均哭着哭着,又擦了眼泪恶狠狠地说他们不要自己拿自己也不要他们了。
是他沈均不要他们了。
沈均躲在沈言风的怀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可是眼睛里的眼泪却比刚开始更多了。
豆大的小珍珠啪嗒啪嗒的砸在沈言风的手臂上,有些烫。
沈言风只好拍着沈均的背轻声哄道:“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你还有哥……只要你愿意,以后哥就是你的家人。”
沈均哭得抽抽噎起来,沈言风只好轻轻给他拍着背。
那时候的沈均是真的瘦,小小的一团,再也不像沈言风刚见到他时那样,粉嘟嘟圆乎乎的一团,可爱的紧。
怎么会这么瘦呢?沈言风想,明明每天自己的饭都会分一半给沈均的。
他还在长身体,总是要多吃点的,但是总吃村长家里的也不是长久的办法,于是沈言风就只能把自己的分给沈均一半。
明明吃了,可还是不见身上长出几两肉来。
沈言风轻轻叹了口气,又把沈均的身子抱紧了些。
也是在那天晚上,沈均第一次开口叫了他哥。
之前,沈均总是不愿意张嘴叫沈言风一声哥,因为他害怕自己要是叫了就真的要永远留在这里给沈言风当弟弟了。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很单纯。
可沈言风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些,沈均不愿意喊他也没什么意见。
只是……那天晚上,沈均第一次喊沈言风哥哥的时候,沈言风还是激动得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从那天起……他总算有了家人,有了弟弟,有了牵挂。
他再也不是一个孤儿了,现在的他有了沈均,有了一个弟弟。
可是好景不长,村长家的孩子知道了他们老两口捡了两个孩子回来养着,说什么也不让他们养。
那天,村长远在外地的儿子女儿全都回来了。
村长把他和沈均关在了房间里,不让他们出来。
沈言风还记得那是一个晴天,天上的太阳高高的悬在头顶,散发着炙热的温度,即使躲在房间里也还是热得慌。
“哥哥,”沈均扒拉着沈言风的衣袖热的满头大汗“他们好像吵起来了……我们会不会又要没有家了。”
沈言风轻轻摇着手中的扇子给沈均散热,“不会,即使他们不要我们了,哥也要你,你喊我一声哥,我就管你一辈子。”
直到很多年以后,沈均还记得,那天沈言风和他说的,“有哥在的地方,就是家。”
大人们的争吵来的很激烈,沈言风听见了杂碎东西的声音,还有村长老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好在他已经把沈均哄睡着了。
望着自己怀里熟睡的沈均,沈言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半夜的时候,他轻轻把睡梦中的沈均喊醒了。
沈均睡得迷迷糊糊地,整个人还没有清醒过来,他只知道沈言风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走。
黑暗中,两个孩子相互对视,沈言风的眸子却亮得吓人。
沈均望着沈言风的眼睛,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
于是,趁着夜色,沈言风带着他唯一的姓李上路了。
临走前,他带着沈均在院里朝着村长夫妇的房间磕了三个响头。
第二天一早,村长照常去找两个孩子,却只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皱皱巴巴的二十块钱。
山路很难走,沈言风一直都知道,沈均走不动的时候沈言风就背着他走。
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背着沈均。
从前他放牛的时候总走这条路,早就已经习惯了。
好在村里去到镇上的路也并不是很远。
沈言风背着沈均从黑夜走到白天,又从白天走到天黑,就看到了进入镇上的那条路。
还好路上有些野果,饿了就能摘来吃,既解渴也能填填肚子。
到了镇上,他们没钱住宾馆,沈言风就带着沈均在垃圾桶旁边找了几个纸箱子勉强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沈均还没醒肚子就叫了起来。
但是他们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沈言风突然有些后悔把沈均带了出来。
要是没跟着自己,沈均至少可以吃饱穿暖的。
沈言风开始四处去找工作,但他的年龄实在是太小了,没有什么地方肯要他。
偶尔遇到几个善良的店主,还会拿些吃的给沈言风。
每到这个时候,沈言风都会留在店里帮着干一天活,即使不要钱他也干。
而吃的他就拿回去给沈均吃。
他们找到了一处没人要的废旧房子,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多年,就在镇子的最边上。
沈言风辟出了一角,搭了挡风避雨的地方,让沈均睡在里面。
沈言风勤奋又能干,最终一个善良的老板收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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