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于天幕，万籁俱寂。
郭嘉早早地睡下，他打算养足了精神，明天去领地中的歌舞坊或者渔阳城里的高级青楼做个考察，从细节处看看此世与大汉的区别。
段落却没有入睡，他捧着周载礼与武康一起写的《领地发展计划补遗》心不在焉地看着。
郭嘉白天时讲的战略固然可行，但不可能一蹴而就的，他甚至都还没有拿下一郡之地，遑论幽、冀？
而且，其他的领主们也不会停住脚步，如并州的南柯一梦、冀州的四世三公少年郎都在不断追赶。
特别是扬州的且听风吟，原本一度掉到第七名，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短短几天，又重新回到第四名。
所以，还是先专心发现领地势力吧。
正觉得有些困倦的时候，冯青婵给段落沏了杯热茶，然后动作轻盈地在砚台中加入清水，拿起墨块来研墨。
墨香与少女的幽香混在一处，段落才想起来，今天安顿好郭嘉之后，这姑娘就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边。
再看这少女，轻咬着红唇，明明是正青春的年纪，眉间却萦绕着难掩的哀愁，让人忍不住怜惜。
段落放下手中的报告，道：“怎么了？时候已然不早了，你若是累了，自己去休息便是。”
冯玉婵动作一顿，莲步轻移，走到段落身前，盈盈拜下：“我......我白日时，在墙下听到那位郭先生说，我若是留在镇里，恐怕会为大人招来祸患。”
“大人与我素不相识，想来与家父也无渊源，为何......为何要护着我？若是把我交给官府，也算是一份功劳。”
“哦，原来是你在偷听。”
段落恍然，旋即微笑道：“快起来，你个小姑娘算是什么功劳？”
“我问过张兵曹，你父为官时素有民望，战败失城非一人所能挽回，何况也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迁怒你呢？”
少女闻言，俏脸上的神色生动了几分，杏眼凝望着他，目光愈发柔和。
自那场战争之后，她从太守之女到戴罪潜藏的歌伎舞女，经历颇多磨难，若非那块父亲遗留的玉佩可以遮掩身份、面容，她恐怕早就成了权贵的玩物了。
身份转变，所见所闻，也发生了变化。
她看到那些曾经号称与父亲相交莫逆的人，或是唾骂，或是幸灾乐祸，更或是落井下石，鲜少有愿意站出来替父亲说话的。
却不曾想，到最后，反而是从一个异人嘴中听到公正的评价。
段落自然不知道眼前少女的心思转了八百个弯，忽然一拍脑袋，道：
“对了，过几天，张兵曹会送来一张青铜级瑶琴，你先试试顺不顺手，若是不喜欢，可以找他退换。”
差点把这事忘了，冯青婵可是少见的黄金级乐师啊，而且还掌握着群体增益技能。
某种意义上，她甚至都要比一些紫晶级英雄宝贵。
还好我机智，要不然她这样终日惊惶不安，迟早要跑掉。
冯青婵定定地望着他，最终灿然一笑：“那等琴到了，青婵弹给老爷听可好？”
......
冀州，广宗城。
黄巾圣女自幽州星夜赶回，还未来得及休息便被唤到大贤良师张角的病榻之前。
“爹爹，我在幽州见到了红袄军首领。”
张角闻言，苍白的脸上突然涌现出一抹病态潮红，挣扎着要坐起来。
黄巾圣女连忙扶着他坐起来，细心地替父亲盖好被褥，才言简意赅地讲述了幽州之行的见闻。
“你说那人功法奇特，兼具儒道两家？又得了红袄军效命？”张角顺了顺胸中的郁结之气，似乎是在向她确认，又像是在低声自语。
他问：“那杨妙真表现如何？她效力的人可有倒转乾坤之能？”
“她并未借天道气运修身，所以不如各方起义军一般起势迅速。”黄巾圣女摇摇头。
“至于她效力那人，若说修为，便是放在教中也只是个入门水准，但要说局势把握，倒真是倒转乾坤，他聚拢起异人和乾军生生挽回了颓势。”
“对了，他身边还有一人，也是看上去不强，但却能挡下我的雷法。”
就在这时，忽然有守卫禀报：“天师，圣女，青州梁山泊吴用并林冲、公孙胜、扈三娘请见。”
黄巾圣女蹙眉，梁山的人怎么跑冀州这边来了？
“宁宁，扶我去见一见吧。”张角轻声道。
黄巾圣女搀着张角，唤来个小厮，吩咐道：“你去趟客舍，将佛母也请来。”
张角病重，行走时颇为吃力，等到二人搀扶着走到客堂时，客人们已经泾渭分明地坐下了。
左手边坐着数人，领头那人做秀才打扮，面白须长，身着麻布衣衫。
他身边那几人也各具特色，有仪表堂堂的英俊武将，有仙风道骨的世外道人，还有雪肤玉肌的美貌女将。
而右手边则坐着个白衣女子，一张俏脸秀丽不俗，与此间的水浒女将相比也是不落下风，其人身上那股圣洁出尘的气质使得她比那女将更加吸睛，却又难以生出亵渎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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