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雨季没有爆发山洪，是因为那些干涸的江河湖泊收容了大量雨水。
可现在外头是什么情况？！！
河道早就被泥沙填严实了。
这要是不发洪水，夏暖愿意按一天八顿的标准拜遍诸天神佛给蓝星上香祈福，祝愿它永远心情愉悦身体健康。
大雨连着下了三天，一条条连成线的雨水没日没夜地往下倒，山下眼看着就成了一片浑浊的泥水潭。
雨下得太大，整个世界都像是被糊上了一层马赛克，看什么都是一片色块。
夏暖等人没法在山上准确判断山下的情况，就只能一天天地往山下跑，查探水位情况，以及水流的流动性。
等到山下的水位高出曾经的沙面位置近一米时，夏暖就知道不能再拖了。
趁着现在南市上游还撑得住，他们得赶紧弄几艘靠谱的船回来。
从那天晚上的大雨落下来之后，南市的天就再没有亮过。
从泥泞浑浊的水面，到灰暗阴沉的天空，天地间所有颜色都被扒了下来，只有偶尔一道崎岖的闪电能撕开这片浓重的墨色。
一艘尖顶小船闯入了雨中。
它脑袋顶上的那束光不知道被雨幕吞了多少，远远看去显得光束虚弱得风一吹即散。
船上的人握着船桨，抵住岸边用力一推，尖顶小船摇摇晃晃地划开泥水，朝着广袤而无边际的黑暗中漂去。
夏暖拨弄船桨，简单调整了一下皮划艇的前进方向，就取下了挂在棚顶上的手电筒，将光束聚在他们前方的水面上，防止皮划艇一头撞上障碍物。
雨下得太大，而且他们也不知道会不会起风，几人就没敢给皮划艇撑上那种圆弧形的挡雨棚。
他们现在的挡雨棚，是用几根底部被烫平的塑料管做支撑，四周都用防风绳固定在船身上的“人”字形挡雨棚。
考虑到视线遮挡方面的问题，挡雨棚立得挺高，离皮划艇底部有一米多的距离，挡雨效果自然也没那么好，夏暖和姜霜出来不过三分钟，身上就湿了一大半。
不过这种程度的大雨，她们本身也没指望这小棚子起多少作用，能让她们在雨中睁着眼睛划完全程就够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在出发前给皮划艇加满了油，还把当初易武和老张回来时剩下的那一小桶柴油也捎上了。
这样万一半路发现水的流速不对，或是碰上什么旋涡之类的危险，还有开船逃命的可能。
为此夏暖和姜霜还特意对着彼此拜了三拜，祈祷万一碰到啥紧急情况，开船的那个人能稳重一点，别直接把船开翻了然后俩人一起被埋进水底泥沙里。
拜完之后夏暖自觉心意已经到了，敲着木头连呸三声示意取消做法。
她刚刚就是顺口那么一说，可千万别真碰上什么意外。
现在的能见度太低，皮划艇的载重有限，夏暖就没让白雪跟着，只揣上了悟空来当猴工导航。
悟空平时看着除了吃就是睡，但到底是变异猫，夜视能力比白雪高出至少八个档，不仅能给夏暖和姜霜指路，还能提前抓着夏暖的衣袖告诉她前面哪个方向有障碍物。
夏暖和姜霜从家里往东郊中转站划还是挺省力的。
东郊中转站在他们家东边，现在外头的积水流向也是向东的，一路顺着水流划，避开路上伸出来的树干等障碍物就行。
夏暖和姜霜绕过一片光秃秃的乔木林，恰好一道闪电掠过，夏暖的余光往身侧一瞥，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黑沉沉的天和黑沉沉的水，外加闪电照出来的一群张牙舞爪伸出水面的树杈子。”夏暖示意姜霜往旁边看：“这个氛围，树枝上不挂一具尸体真的很说不过去。”
姜霜用船桨把几节朝她们撞过来的树枝推开，顺着夏暖的话继续发展剧情：“最好那尸体还是被拴着脖子吊在树上的，等我俩划过去之后它再突然偏过头，朝我俩的方向咧着嘴笑一下，是吧？！！”
这个剧情发展和夏暖预想的完全重合，夏暖一手扶着船桨一手拎手电，百忙之中还不忘给姜霜递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还得是咱姜总有品位啊。”
有品位的姜总还没说话，充当导航的悟空就先应了一声。
原本一直赖在夏暖身上打滚的悟空在夏暖话音未落时忽然站起了身，冲着侧前方吊着嗓子长长地“嗷呜”了一声。
这声音又尖又利，和悟空平时撒娇时的调调完全不同。
夏暖下意识地将手电按成聚光模式，朝悟空看着的方向照去。
她们现在用的手电是当初从西山仓库带回来的军用野战手电，据易武说，开聚光时理论上的有效光照距离在二百米以上。
现在下着大雨，有了雨幕的遮挡，光照距离可能没那么远，视线也是模糊的，但足够让夏暖和姜霜通过轮廓做出判断，那里应该是一群坐在船上的人。
这个时候守在中转站附近又不打灯，那伙人的目的简直呼之欲出。
夏暖迅速关了手电，姜霜想都没想端起身前挂着的微冲冲着对面就是一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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