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这个洞中过夜那晚，颜昭苏为了消除左溪的紧张，曾有过一番对话。
其中谈到了对秘学士和修炼的看法。
当时，左溪曾说过，她从小时候开始，对修炼的印象就只有痛苦。
只是颜昭苏完全没有想到，她口中的痛苦，竟是如此非人。
电击训练？
浸泡在营养液冥想？
甚至还要关小黑屋……
这确定不是电刑和水刑？
更别说黑屋禁闭这项颜昭苏在前世时就久闻大名的刑罚了。
把一个正常人关在一间没有任何光线与声音的狭小空间里，24小时就能够让其出现精神恍惚，72小时就足够让其精神失常。
左溪最害怕的三件事。
黑暗、幽灵和孤独……
这些都是那时候关禁闭吓出来的。
左溪轻声呼唤一声：“昭苏。”
颜昭苏“嗯”了一声，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
听到左溪忽然之间的道歉，颜昭苏惊讶地看她。
“突然说对不起做什么？”
“因为之前，我没敢阻止你冒险，也没胆子说对你说上一声‘换我来’。”
左溪低垂着眼，望着池水。
两人的身体在水中若隐若现。
颜昭苏摇头道：“我说了，我那也算是还你人情。”
“是，按你说的，冒险触碰血雾就是还了我帮你一次的人情。但现在呢？你已经不欠我什么了，可我还厚着脸皮，跟着你一起浸泡地心灵泉不是吗？”
左溪轻咬了下唇：“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好？眼睁睁看着你冒险，又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你冒险得来的收获。立着牌坊，当着婊子？”
“……我一点都没这么想过。”
颜昭苏叹息一声，他当真没有这么想。
如他所说，他先前自己亲身冒险，主要还是还救命之恩。
至于地心灵泉。
两人现在是共患难的关系，他根本没有斤斤计较这种事。
甚至他先前光想着左溪是个女的，然后他俩要坦诚相待了，因此也没想过是不是左溪占他的便宜。
颜昭苏……他在某些地方是真的挺纯的。
虽然有点闷骚的小心思。
例如他爹颜君武娶了三个老婆，他也一直幻想过自己长大了会娶几个，会娶哪几个。
甚至放任朱诗雨这小丫鬟把自己当成他的禁脔的这种邪恶思想逐渐根深蒂固。
但。
除了男人的那点通病，他骨子里头却还是有点传统zg男人的老实性格存在。
毕竟他成长的那一辈，社会风气还是挺纯粹的。
如果左溪不说的话，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占了左溪便宜。
……
左溪握着颜昭苏的手，手指插进了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我喜欢上你了。”
她突如其来，如此直接的表白，让颜昭苏错愕不已。
左溪的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看。
“我知道，我们两个之间存在太多荒唐。
“我14岁，你8岁。
“我和你认识仅仅不到三天。
“甚至之前我一直都是用男性的身份和你接触。
“但是，昭苏，我就是喜欢上你了。”
颜昭苏眼睛一直，被这发直球打得心灵地震。
左溪俏脸嫣红一片。
她知道自己的荒唐。
但她只想对颜昭苏敞开自己的一切。
毫无保留。
无论是自己的过往，还是现在的情感。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以男生的性别成长。
“我并不经常外出，但爸爸怕我缺少和人交流经验，在我十岁之后，让我在一个秘学士高级培训学校读了4年书。
“在那段时间，有许多同校女生向我表白过。
“但她们根本不知道，我对她们的表白，只会感到难受。
“因为我和她们一样，都是女生，我也喜欢帅气的男生，我也喜欢可爱的东西，也喜欢漂亮的裙子，但我却必须隐藏着自己的性别，伪装成一个男人！
“我必须每天都伪装着自己，不让自己暴露出任何女性的特征！
“更不能像她们那样，可以随意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随意向喜欢的男生表白。
“我也想像她们那样……可是我不能……
“修炼的痛苦、性别的秘密，都像是一座大山，压得我透不过气。
“爸爸想让我学会和人交流，但我却害怕和别人交流，因为我生怕自己哪一天会忍不住主动暴露。
“直到……我遇见了你。
“……”
颜昭苏静静地倾听左溪语气激动地讲述过往。
心中对她也更加怜悯。
很难说左昌明做得究竟对不对。
神心家族的传承违背人道。
他厌恶家族，颜昭苏完全可以理解。
换作是他，做的事情很可能也差不多。
但他为了女儿真正获得自由和人生，而做出的过于极端的培养，也把左溪给逼上了绝路。
左溪自认为自己的性格天生懦弱。
但谁能够说这不是生活环境的原因？
电击、水刑、禁闭……颜昭苏曾经做了短时间的自媒体，曝光过一些明面上是帮助父母给孩子戒除网瘾的学院，实际是通过对孩子的酷刑摧残来实现精神控制的人间地狱。
他见过那些入校后一段时间后，变得无比怯弱的孩子，任何一点动静都能让他们变成惊弓之鸟。
左溪和那些孩子何其相似？
而左溪会喜欢上他的原因，颜昭苏也大致猜到了几分……
因缘际会，这份喜欢，恐怕也有左溪在宣泄自己情绪的原因。
左溪自己说了，她害怕和陌生人交流，但却和自己同居了数日。
而颜昭苏也并不否认自己存在着一些人格魅力。
再加上他猜到了左溪的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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