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吃过早饭后，林母来到东屋卧房里。她从衣橱深处费力地掏出一个白色的小手绢包裹，她从手绢里拿出几张纸票，又把手绢重新仔仔细细地裹起来，深深地塞回衣橱深处的缝隙里。
林母来到堂屋里，林风，林雪，还有林雨歌，已经背好书包准备去上学了。林母把纸票分别递给林风和林雪，告诫她们：
“把钱放好了别弄丢了，知道吗？”
“嗯！知道了娘，我们上学去了！”
林雨歌跟着哥哥姐姐一起出门，刚一出门走到街道上，林风就立刻拐弯去了涛子家。
林雨歌跟着姐姐林雪一起去了林雪的同学家，然后她们几个女孩儿一起结伴去上学。一路上林雪和同学讨论得热烈，林雨歌跟在她们身后一声不响，保持着沉默。
到了学校。
第一节课结束后，班主任袁老师坐在讲台的椅子上，让同学们到讲台前去交钱。同学们得到号令，纷纷拿着钱一窝蜂似地挤过去，举着手里的钱，争抢着交给老师。
袁老师带着眼镜，被同学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她接过一个同学的钱，便把同学的名字记录下来，同学们都使劲地往前拥挤着，都想快点交完钱到操场上去玩。
沈乔交完钱，回到座位上，他看到林雨歌一直安静地坐在座位上。
“你怎么还不去交钱呢？”
“我等一会儿去，这会儿人太多了！”林雨歌强装镇定，挤出一丝笑容回答沈乔。
“嗯，也好！”
沈乔没有过多询问，把作业收拾整齐，便叫着张学洋和几个同学一起出去玩儿了。
等到所有同学都交完钱从袁老师身边散去，林雨歌看着袁老师，清点了一遍收上来的钱，又对了一遍人数，然后把钱整理好，用一个小皮筋捆绑好后，从讲台座位上起身离开。
袁老师走出教室门口，林雨歌紧跟着追了上去。
“老师！”
林雨歌环顾四周，看到身边四下无人，她鼓起勇气喊住袁老师。
袁老师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她停下脚步，转回身，就看到了脸色通红的林雨歌。
“林雨歌？你有什么事吗？”
“老师！我……我能……不买红领巾吗？”
林雨歌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袁老师的表情。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了袁老师的眉头迅速皱起。紧接着，她问林雨歌：“为什么不买呢？”
“我……不想要红领巾……”
“学校组织活动，全班同学都需要带，就你一个人不带，好像不太……”
“老师，我家没钱！”
不等袁老师把话说完，林雨歌就打断了袁老师的话，并且迅速地把自己提前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说完，林雨歌就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烧得有些发疼。她把头深深地低下，不敢让老师看到自己窘迫的样子，同样也不敢再去看老师是什么样的表情。
头顶上一片沉寂。
林雨歌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她能看见袁老师擦得发亮的黑色皮鞋，依然立在自己的面前。也能听见袁老师的呼吸声，和自己咚咚咚的剧烈心跳声。
沉默片刻，袁老师再次发出了平静的声音：
“林雨歌，一个家庭不会连几块钱也拿不出来的。昨天你是不是没和你妈妈说？今天中午回家和你妈妈说一下吧，下午把钱带来就行。”
“……”
袁老师说出的话，显然袁老师不信，她不相信一个家庭会穷到林雨歌家这般境地。
林雨歌想继续说些什么能让老师相信她，可是她的嗓子却又发不出声音来了。
袁老师见她不说话，转身离开了。
中午，林雨歌回到家里。
林雨歌放下书包，林母已经把饭菜摆上饭桌了。林风，林雪也回到家里，林母招呼他们洗手吃饭。
饭桌上，林母一边大口地快速吃饭，一边和她们几个说：“等会儿你们吃完饭都自己抓紧写作业，到上学时间把门锁好，再去上学知道吗？”
“娘，你干嘛去！”林雪问。
“娘吃完饭得抓紧去地里打药去，地里庄稼长虫了。”
“行！我负责锁门，娘就放心吧！”林雪主动揽下了锁门的任务。
“行！小雪锁门，娘放心，让你哥这个邋遢蛋锁，我还真怕他忘了呢！”林母笑着说。
林风听到娘贬低自己，他无所谓地撇撇嘴也不反驳。心想不让自己锁，正好省心了呢！
林雨歌从中午上了饭桌吃饭，她就一直偷偷盯着林母看。
她发现自从父亲入狱以后，娘变得越来越憔悴了。娘的皮肤比父亲在家时，变得更加暗黄粗糙，眼睛浑浊不清，眼尾周围的细纹也多了起来。
林雨歌就这样看着林母陷入了沉思，直到林母放下碗筷，扯开身下的凳子发出声音，林雨歌这才回过神来。
林母出门到院子里去了，林雨歌听到院子里她娘捣鼓打药桶的声音。
“算了！爱咋滴咋滴！自己不能再逼娘了。下午到了学校顶多被老师批评一顿，或是罚站，不至于会被开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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