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我将孟静送回居住小区，啥旖旎事儿都没发生。
告别后，我见时间不早了，遂打消了随便找家网吧过夜的念头，当然，还能节约十来块钱也是原因之一。
打车回城区，司机问我去哪里，我也不知去哪儿更为合适，也不记得其他地点，只好回到昨日傍晚发呆的地方。
望着细浪拍岸的幽深涪江，我坐等天亮。
跟孟静交流得越多越深，也就越透彻，我就越发的心灰意冷。
天下熙攘，皆为利来。
利益是核心要义，没有例外。
若想于销售领域打出一片天地，就得遵循一条铁律：你给予别人什么，别人才会回报你什么。
当前，我手中唯一的资源，只有销售总额百分之三的提成。
即使参照飞马公司业绩第一名肖胖子去年销售总额1.2亿元计算，最多拿到360万元的提成，按孟静所说至少两个百分点利益返还，留存顶多120万元，加上其他请客消费开支，能剩下50万就算菩萨显灵了。
况且，我一个新人，能完成1.2亿的年度销售总额么？
答案显而易见，痴人说梦罢了。
还有，更棘手的是，如何挤进市州销售市场呢？
这好比挖人墙角，既靠缘分又靠毅力，还得防备挨打。
如此比喻，虽然恰如其分，但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多少有些不堪。
还是拿“牛吃南瓜，找不到下口的地方”这句俗语来形容，更为妥帖。
终于，天光乍现。
我冷得发抖，用力裹紧棉衣，依然无济于事，遂起身沿着河堤跑步，方才好受些。
清早，吃过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面条，我启程去了 绵阳所辖的五县一市，详探究竟。
我不是半途而废的人，既然选择绵阳作为首站，就得努力在这里开花结果。
万事开头难，再难也不能放弃，即便一分不赚，只要成功挤进市场，分得一杯羹，足矣。
笃定这一想法，我在盐亭、梓潼、北川、平武四县分别待了一天半，唯有人口大县的江油市和三台县待得最久，每个地方花了三天以上，几乎跑遍了当地所有乡镇。
期间，我跟孟静一直保持微信联系，像老朋友一样，及时分享所见所闻，深入讨论各地市场之间的区别。
认识孟静真好，她算得上这方电器市场的“熟人”，不管去哪个县（市），都会给我一个联系号码。
十多天里，我大有收获，几乎将我想要的销售网络构架情况悉数收集，不仅掌握了各大卖场主管名单、销售品牌、进货渠道、返点比例等核心情况，而且收集到乡镇电器销售门市老板的联系电话号码。
但是，结果很遗憾，无一卖场愿意跟飞马公司合作。
销售市场，静水流深，暗藏着刀光剑影，说你死我活也不过分，哪如营销书籍上说的那么简单容易。
现实是，没有哪户商家愿意倒掉原来的奶酪，重新换上新品种，除非你给出的利益份量，足让对方动心。
在平武县，我认识了孟静介绍的某卖场主管，名叫祝栋梁，对方明确说，看在你是孟妹儿朋友的份上，你给我两个点的返还，外加现金五十万，我就同意飞马公司铺货。
我问多少货物，五千万？
祝栋梁呵呵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头。
我盘算一阵，苦笑着，说两千万太少啦，若按此条件，我只有60万的提成，给你两个点，相当于40万，再加上额外50万，我倒亏30万呢。
祝栋梁抽着烟，斜眼瞧着我，一脸似笑非笑。
我眼眸晶亮，满怀希冀，继续央求。
“祝哥，咱们做两个亿吧，我们都有赚，而且是你拿西瓜，我捡芝麻。”
那位秃顶姓祝的家伙将烟头重重地扔在地上，转身就走，还不忘丢下一个字，“滚”。
我站在风中，独自凌乱。
不过，我并不愤懑。
在这段时间里，我已经习以为常，但凡见到每个卖场负责人，大体都这样，只要说到核心问题，很快就一拍即散，毫无半点回旋余地。
期间，我在三台宴请某卖场主管，也不知说了什么欠妥之词，对方竟然拿啤酒在我脑袋上倒下，虽然在严冬季节浑身湿透且寒彻心扉的感觉很不好，但是我只能舔一舔顺着脸颊流至嘴角的啤酒，还得满脸堆笑连声道歉，直到对方气哼哼地拂袖而去，方才愣在当场，心酸得不行。
闲聊时，听我欢欢喜喜说起这事儿，孟静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我回到绵阳城区，已经是离开蓉城的第十五天。
半个月时间里，我好像是个被遗忘的人，莫说销售一部主管肖胖子，就连同坐一个办公室的陆春梅、徐佳也未曾打过一个电话，根本无人关心我死活与否。
对此我极为理解，毕竟飞马公司外勤销售员人数两百有余，他们在外如何漂泊闯荡，根本不足为奇。
涪城的天空飘着雪花，冷得刺骨，时候已经接近腊月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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