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昆仑深处,路便愈发难行,仿佛一脚踩进了万古冰封的绝境。凛冽的寒气裹着雪粒子,无孔不入地往人骨缝里钻,连吸进肺腑的空气都透着砭人肌骨的冰碴儿,凉得人胸腔发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碎的刺痛,呼出的白气转瞬便被寒风撕碎,散入茫茫雪色里。
连绵的山峦被终年不化的冰雪裹得严严实实,雪层厚达数尺,在稀薄的日光下泛着冷冽刺目的银光,晃得人双眼发酸,几乎睁不开。那雪并非寻常的松软,而是被经年累月的狂风压实,硬邦邦地覆在山体之上,像是给青黑色的岩石披上了一层厚甲。峰峦起伏间,三分之四的区域荒无人烟,连飞鸟的踪迹都寻不到半点,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苍茫白,白得晃眼,白得叫人心里发慌。
举目四望,根本看不见半分人工修筑的痕迹,没有栈道,没有石阶,甚至连樵夫踏出的小径都寻不到一丝。唯有被风雪侵蚀得千疮百孔的嶙峋怪石,三三两两地散落在雪原上,有的如蹲伏的巨兽,有的如擎天的巨柱,棱角被风雪磨得圆润,却依旧透着一股苍凉的凶戾。山风掠过,卷起地上的积雪,旋成一道道白色的烟柱,在峰峦间穿梭游走,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像是远古的幽魂在低声啜泣。
偶尔能看见几丛被冻得蔫蔫的高山矮松,贴着岩石的缝隙艰难生长,墨绿色的枝叶上积满了雪,沉甸甸地垂着,稍一碰触,便有雪沫簌簌落下,露出枝干上冻得发亮的冰挂。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懒洋洋地洒在雪地上,却连半分暖意都带不来,反倒让那片白愈发晃眼,将天地间的寂静衬得愈发浓重,浓重得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下,敲打着这片死寂的雪域。
唯有嶙峋的怪石如蛰伏了千年的狰狞巨兽般,黑压压地盘踞在雪原之上,棱角被风雪磨得愈发锋利,却依旧透着一股凶戾之气,仿佛随时会扑噬而来,将闯入这片禁地的人吞噬殆尽。
一条深不见底、宛如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般的沟壑突兀地出现在眼前,那黝黑深邃的谷底仿佛连接着地狱深渊一般令人毛骨悚然!而更让人胆寒的是,这道沟壑底部竟然堆积着一层厚厚的暗蓝色冰层,远远望去就像是被时间遗忘了千万年之久的古老遗迹。这些冰块坚硬无比,表面闪烁着寒冷的光芒,仿佛它们本身就是由无尽的严寒所凝聚而成。当人们凝视这片冰面时,甚至能够感受到从下方传来阵阵刺骨的寒意,仅仅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不禁浑身战栗,脊梁骨上泛起一阵凉意,连头发根都竖起来了!马般掠过崖壁,掀起漫天飞雪,形成一道道白色的旋风,发出如泣如诉的呜咽声,那声音凄惨得仿佛是无数亡魂在哭诉,令人毛骨悚然,心头发紧,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滞涩。脚下的冻土与背阴处尚未消融的湿泥交织在一起,被冻得坚硬无比,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每走一步都要深陷半寸,拔足时带着沉沉的滞涩感,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手紧紧抓住脚踝,不肯让人前行。靴底的防滑纹路早已被冰雪填满,变得光滑如镜,稍不留神就会摔个四脚朝天,重重地撞在身旁坚硬的冰石上。裤脚很快沾满了混着腐叶与冻土的腥臭泥浆,寒风一吹,瞬间凝结成坚硬的冰壳,沉甸甸地坠在腿上,如铅块般沉重。寒意顺着裤管如毒蛇般往上攀爬,直刺骨髓,冻得人腿肚发僵发麻,连迈步都变得异常艰难,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与这片苍茫的绝境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林墨卿自幼在江南水乡长大,虽习武多年,筋骨强健,却难抵昆仑腹地的高寒缺氧。行至第三日,稀薄的空气便让他有些受不住,只觉头晕气短,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针扎似的疼,原本带着血色的嘴唇也泛出青紫色。石勇见状,二话不说,默默将两人的行囊都揽到自己肩上,粗布行囊勒得他肩头凹陷,他却浑不在意,又从怀中摸出几块硬邦邦的麦饼,掰了大半递过去,粗粝的掌心带着温热:“山里人耐得住这个,你多吃点,撑过这道梁就好了。”他说着,从腰间解下羊皮水囊,倒出仅存的半口温水,浑浊的水珠顺着水囊边缘滑落,他却执意让林墨卿先喝。
可天公偏不作美,昆仑的天气向来变幻莫测,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下一刻便狂风骤起,卷着鹅毛大雪簌簌落下。眨眼间,天地间一片白茫茫,能见度不足三尺,放眼望去,尽是被白雪覆盖的相似山包,连半块醒目的界碑都寻不到,两人很快便迷了方向。雪粒如细碎的冰碴,打在脸上生疼,更可怕的是雪盲症的威胁,不多时,眼前便渐渐泛起刺眼的白光,连脚下的路都看得模糊。石勇急中生智,撕下衣襟内层的粗布,蘸了些冰冷的雪水蒙在两人眼上,只留一道细缝视物,又凭着多年狩猎的经验,循着山风呼啸的方向、岩石层叠的纹路,艰难辨认着前行的路径。
更凶险的还在后面。行至一处狭窄如刀劈斧削的山涧,两侧是光滑如镜的陡峭冰壁,冰面泛着青幽幽的寒光,仿佛万年不化的寒玉,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山涧中弥漫着寒冷的雾气,让人感到阵阵寒意袭来。山风呼啸着吹过,带着刺骨的凉意,仿佛要将人的身体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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