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情况，我不敢轻易摘下防毒面具，也不敢逗留太久。
腿上的刺痛感越发明显，呼吸也逐渐沉重了起来，像是有火在灼烧呼吸道，我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宛如吞刀片一样，疼得我龇牙咧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能感觉到身上灼热的疼痛，就连视线也开始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没事的，纪灵，也许还有救。”我低声着安慰自己。
事实上，连我自己都有些没底。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手臂也有些痒痒的，我连忙撸起袖子，皮肤露出来的瞬间，一小块皮肤脱落下来，而其他地方遍布着黑斑，也隐约有了脱落的趋势……
我颤抖着轻轻碰了一下手臂，手上的斑块像是年久失修的墙皮，在我指尖碰到的瞬间，又有一大块皮肤脱落下来，露出狰狞的血肉。
我只感觉脑袋轰地一下，下意识尖叫出声。
心脏跳动得越发剧烈，我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之前一直强撑着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散。
伴随着阵阵耳鸣，我一下脱力跌倒在地上，身体的疼痛让我控制不住的痉挛着，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疯狂的东西呼之欲出，蚕食着我的神智。
我试图集中注意力，但那团混乱的念头却越来越强，占据着我的脑海让我无法思考。
混乱中我听到自己的手机似乎响了一声，我挣扎着拿出手机，视野血红一片，我已经有些看不清屏幕了，只能依稀看到是江望给我发来的信息。
偏偏是这个时候又有信号了……
我有些想骂娘，挣扎了一下想要站起来，但我发现我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肌肉。
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想要蠢蠢欲动的喷涌而出。
我艰难的压制着体内那莫名的冲动，我知道，一旦我压制不住，我就会彻底变成嗜血的怪物。
我苦苦的坚持着，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坚持什么。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情况，变异是必然的事，但我就是想再多坚持一下。
哪怕多一秒也好……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我看了一下手机屏幕，除了能感觉到屏幕上的光亮外，已经彻底看不清了，趁着理智尚存，我咬咬牙，做了个决定……
我强忍着疼痛，握紧了手机，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机甩了出去。
这种情况下，就算找到他们，我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也只会给队友们带来危险。如果真的变成怪物，至少也要在没人的地方，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变成怪物的样子，倒不如就这样……
手机屏幕的微光在我不远处亮着，过了一会儿后，那微光连同我内心最后的一点希望也一起熄灭。
脑子一片混沌，不知道从哪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的体内扭曲着我的身体结构，我这才惊觉这声音原来是我骨骼发出的。
我忽然特别后悔，想要重新找到手机联系我的队友，想要寻求帮助。我抬头往我扔手机的方向看去，可是除了浓雾，什么都没有。
恐惧裹挟着我，我想要呼喊，但嘴巴却不听使唤，我听见我喉咙里溢出一些奇怪的声音，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力量所控制，动弹不得。
意识越来越模糊，内心有一个声音却逐渐清晰：
不想变成怪物……
我与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各种混乱和光怪陆离的景象做着对抗。
不可以……
至少再多坚持一会儿……
明明已经坚持了这么久，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死掉……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我再次张开嘴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阵阵嘶哑的低吟。
……
迷迷糊糊间，一阵脚步声响起，由远至近朝我逼近。
是怪物吗？还是来救我的人呢？
我抬头看去，一个模糊人影在我面前蹲下。
“疼吗？”那个人问我。
我听不出这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声音，却感觉莫名耳熟。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溢出一阵如同怪物般的呻吟。
“真可怜……但我可以救你。”
“嗬……嗬……”
我伸出手，抓住那人的脚踝，一双微凉的手抚上我的脸，替我擦掉了眼泪。
“别担心，神会救赎你的。”那人轻笑了一下，然后微凉的手碰了碰我的头顶，像是在安抚。
那双手十分温柔，驱散了一些我心里的恐惧，但不知为何，脑海深处的阵阵抽痛让我下意识有些排斥这人的手。
我歪了歪脑袋，想要避开伸到我头旁边的手。
那人动作顿了顿，声音有些压抑的愤怒，带着一丝阴冷的气息道：
“你身上带着亵渎神明的东西，对吗？”
下一秒，那人又轻笑一声：
“原来是这个啊……早知道一开始就把那个碍事的家伙解决掉好了。”
“不过没关系，晚些时候再去解决他也是一样的。”
说着，那人把我领起来，将我背在身后的苗刀扯下来扔掉，然后那人的手再次覆上我的额头。
随着那个人的动作，我只感觉脑子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凿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我脑海中被抹去，被生吞活剥，被硬生生抽离。
阵阵耳鸣中，我听见不知是谁的低语，那声音压抑着疯狂，不断的在脑内回旋——我片刻不得安宁。
然后所有的声音和念头又归于虚无。
只剩下一个声音不断的重复着：
“唯独上主至上，唯独上主至尊。”
“全能又全爱，至圣至洁的真神。”
我下意识想要将它驱逐出去，但那声音带着一股悲悯，不断的萦绕在脑子里……我不得不听。
唯独上主至上，唯独上主至尊。
全能又全爱，至圣至洁的真神。
“全能……又全爱……，至圣……至节的……真神……”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嘶哑的重复着那段话。
说完这段话后，好像疼痛真的减轻了许多，久违的安宁让我感到舒适，连最后一点挣扎的念头也消失殆尽。
仿佛世界最初就是一片混沌的黑暗，现在也将归于沉寂。
我闭上眼，任由自己堕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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