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万姿没接茬，过了很久才“嗯”了一声，长长叹了口气。
他们在铁门前站了快十分钟，小门铃都快被按烂了，还是没人来开门，只得走了。
下楼依然很慢，许欢宴打着手电筒照明，万姿的指尖都是冷的。
一出楼道，她回头看了许欢宴一眼，他朝她点头，表示可以说话了。
“楼道里没有监控，但那个铁门顶上，有个隐形摄像头，因为楼道里太暗了，这种筒子楼光线不好，所以红灯一直亮着，还有拾音器。”
“赵思怡应该是过来的时候就被人跟踪了，她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许欢宴说。
守着的保镖也打了电话过来，说小区内外都没有看到可疑的人，也没看到其它摄像头。
这是个极为破旧和年代久远的小区，根本没有大门，是敞开前后任人来去的。
就连路面的常规监控也寥寥无几，敷衍至极。
“你还挺聪明，我临时抛出的话头，你也能接上。”许欢宴对万姿说，他看向楼上，两人一起仰头。
万姿摇头：“‘大力神’和‘日昌’有关系，钟裕又是张文洋国内的洗钱帮手之一，你们担心我被张文洋针对，可这是我的家里人出了事，我如果这一趟不跑，更说不过去。”
来了一趟，无论是否传送得到张文洋眼前，至少戏得演足了，不能穿帮。
六楼的窗户也好，阳台也好，从外头看，一点问题都没有，和千家万户一样。
“陈大爷也是他们的人？是故意设圈套让赵思怡来钻的？”万姿不明白。
许欢宴觉得应该不是，他昨晚看了一遍所有的聊天记录，陈大爷在群里贴出的法院判决书，那可是真的。
“那个在法院的网站上是可查的，所以陈大爷是对方的人的可能性很小，只是大爷可能受到了威胁，不敢和你说什么，就干脆不开门，不接电话了。”
两人刚下楼没走几步，就接到了保镖的通知，叫他们慢一点走，楼上有人下来了。
两人匿在不远处没走远，果然等了没几分钟，就看到两个男子下了楼，都是人高马大的个子，穿着羽绒服戴着口罩，正是昨天被物业监控拍到的那两个人。
02
万姿瞬间眼泪都飚了出来，她就要冲上去，被许欢宴一把抱住，转了个方向压制住。
“他们就是凶手，就是开车撞了思怡的凶手！”万姿拼命挣扎，手指甲戳入掌心，抠破了皮。
“我叫人跟上，我叫人跟上他们，万姿，万姿……你冷静点，他们是凶手，但这不仅仅是一场车祸肇事……”
万姿弯着腰在颤抖，眼泪一颗颗摔成了八瓣。
她今天本来要去医院料理赵思怡的后事，拿死亡证明，把人送去殡仪馆，还有送赵家姥姥回家。
听大舅说，赵姥姥已经精神恍惚，有些哀伤过度，傻了。
赵家姥姥一辈子就两个女儿，老大害了老二，如今老大失踪，老二在拘留所，一手带大的外孙女死于非命，老伴前两年也去世了，老人家以后都会孤苦伶仃了。
大舅给万姿电话时唏嘘了很久，说暂时让老人家住在他们家，等赵思怡火化后，再让老人带着外孙女的骨灰回老家。
再多的错，再多的贪恋和不知足，用家破人亡来惩罚都太过了，万姿就算是颗石头心，也是会难过的。
“这些畜生！”她恶狠狠地骂，连口袋里的手机在响都没听见，许欢宴顺手帮她拿过手机接通了，开了免提，“先接电话，冷静一下。”
电话里的男人开门见山：“我是陈明德，我从上海回来了，我要见你们，但必须隐蔽，我带我父亲过去，尽快。”
许欢宴讶异地抬起头，看到在六楼的阳台上，一个男子的身影忽隐忽现。
“我知道你们刚才在门口，我就在家里，没开门是因为家里有别人，他们过来给我们钱了，封口费50万，我收了……但我依然有东西给你们。”
许欢宴和万姿两人面面相觑，两人互望一眼，万姿低垂着眼睛握紧了手机：“可以，但你家门口有监控摄像头，我们换个地方见。”
说清楚了地址和时间，万姿脱力一样蹲在了地上。
许欢宴在她身边蹲下，过了一会才拍拍她的手臂，要她看看四周。
那些斑驳的，脱落的墙体，墙角的霉菌和杂物，空气中的粉尘。
“我们别无选择，无论是为谁，哪怕是为了像这样的，过于卑微弱小的人。”
“万姿，你懂吗？我们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03
一个小时后，老菜市场旁的小楼里，陈家小姨的房子，同属于这一片，不远。
房子的格局和六楼一样，屋子里的采光很不好，今天是阴天，空气像黏乎乎沾满了下坠的水。
“我昨天晚上到家的，就是因为这件事，我们家的受害者，不只我父亲，还有我小姨，而你妹妹的事，我们昨晚就知道了，他们先威胁，再收买。”
这是个大约三十几岁，清瘦的普通男人，一脸的愤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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