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f.Lam，你做不做善事？”
“你指的是什么？救灾还是救穷？捐钱还是出力？”
林屿宁垂目而视，不答反问。
习羽被反问住了，怔在那里，的确何为善，何事为善事，如何做叫做善事，自己都没搞明白，要如何继续问呢。
“回答不出来？”
林屿宁一如既往的耐心，直白相问。
“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想做什么，目的是什么？”
开胃前菜先上，习羽拿起筷子夹了个车厘茄，车厘茄的硬度刚刚好，又夹了话梅，入口后车厘茄的酸甜和话梅的咸酸融合在一起，又酸又甜。
“我想资助一个孩子。”
扭捏了半天，习羽才讲出最开始的想法，没等林屿宁说话，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还没有想好。”
“没有想好什么，要不要做？还是怎么做？”
“我并不想做什么善事，只是想要让一个孩子活的好一些，我的能力也就能帮一个孩子。”
林屿宁明白了习羽在避讳什么，她不愿提，那只能他先提。
“因为余方升留给你的那笔钱？”
习羽默然。
“如果你只是单纯的想转嫁内心里的不安，慈善捐款是个很好的方式，但你偏偏要选择资助一个孩子，也就是说你日常是有捐款的习惯的，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习羽愕然，林屿宁猜的没错，她是有捐款的习惯，最近也确实停止了。
“我常捐赠的那家慈善基金暴雷了，他们根本没有把善款用在宣扬的项目上。”
“所以你来问我，是想求一份肯定，还是想要我的支持？”
习羽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是也不是，感觉还差了点什么，她不知道如何去解释自己，只能靠林屿宁一点点引导，一点点猜测。
“那我答案很明确，从我的角度我不建议你这样做，但如果我是你我会去做。”
这个建议让本就困惑的习羽更加云里雾里，疑问的看着林屿宁。
听闻Senior Common Room的行政总厨原是赛马会跑马场会所的御用主厨，擅长台式、日式和中式等不同菜系，味道极佳，在两人话还没讲明白的时候，餐品已经上齐。
餐厅餐具准备的很齐全，餐桌上筷子和刀叉全都有，林屿宁慢悠悠的啃着一块牛尾骨，用的是筷子不是刀叉，吃的极慢，显得整个人都斯斯文文的。
吃饭的间隙，林屿宁很有兴致的耐心引导。
“你找到了这么一个需要帮助的孩子，给他钱，资助他读书，但你可能找到的是一块朽木，一滩烂泥，你要接受你年年给他钱可能换不来感恩，你突然不给他钱他也有可能会仇视你。”
“所以我要预设自己会资助到一块朽木？”
“不是，是你要想清楚，你为什么要资助一个孩子？”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很久了，我想知道我哪里特别，让你和大哥对我那么好，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也是一块朽木？”
林屿宁感受到了习羽小心翼翼的试探，他又感受到了那种自卑感。
“你为什么不觉得别人对你的好理所应当，你不值得吗？”
习羽有些错愕，怎么会理所应当，她不自觉的摇头。
“所以你不是朽木。”
林屿宁放下餐具，眼神坚定的看着习羽，一字一句给予习羽肯定的答案。
“大哥对你好，是因为他在你身上获得了当大哥的成就感，他享受那种感觉，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反馈，找到了在我这个弟弟身上缺失很久的反馈，他不是在助你是在助己。”
林屿宁耐心的帮习羽分析。
“所以你要资助一个孩子，就要放下助人情节，你承担不了一个孩子的命运，这也是我不建议你这样做的原因。”
顿了顿，林屿宁又坦然道。
“我接受我可能会资助到一块不可雕刻的朽木，甚至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然后被那个孩子背刺，都无所谓，我为的是行善的过程，我给的钱是否真的让那个孩子生活的更好些，我的心态如此我才会去做。也就是为什么我要问你，你的目的是什么。”
讲完了，林屿宁闷头继续吃饭，给足习羽思考的时间，还不忘提醒习羽也继续吃，聊天别耽误吃饭两人倒是很容易达成共识。
他说的很直白，不介意把最残酷的真相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习羽不是小孩子了，她需要自己去消化人本性中的善和恶。
本源之善，本源之恶，最为极致。
别轻易挑战人性，不能去做圣母。
习羽认真思考了好一会，明白林屿宁的用意，反而更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我还是想试试去资助一个孩子，即便真的遇到了个恩将仇报的，至少我不会后悔没做这件事。”
“下定决心了？”
“嗯，我决定了。”
习羽郑重的回复。
“那你可以找Carla，在这个方面她经验很足。”
“Carla也资助过儿童？”
习羽有些吃惊。
“没有，不过她参与过很多国际救援，给很多山区送过救灾物资，还热爱支教，我想她的经验可以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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