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穿梭在都市的钢铁丛林，家政阿姨忙碌于高档小区，外卖小哥奔波在霓虹街头。
建筑工人们在摩天大楼间挥汗如雨，装修师傅在室内刻画现代生活的轮廓，大厨们在餐厅里烹调着都市人的味蕾。
讲台上，教师启迪着新一代的梦想，办公室里，白领们编织着事业的蓝图，公园里，老人们享受着城市的悠闲时光。
背着书包的孩子们，他们是城市的未来。
等等，等等！
唐太宗李世民深深地喘息，仿佛刚刚问出的那个超越时代的疑问，让他内心波澜壮阔。
他从未料到，苏晨的回答会如此震撼人心。
而现在，看到那些来自未来的华夏子民的眼神，他们的面庞，李世民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
尽管彼此陌生，但他们血脉相通，情感相连。
他艰难地咽下口水，伸手轻轻触摸一个孩子壁画般的脸庞。
触碰的一刹那，时间仿佛倒流。
缭绕的烟雾迅速回缩，肆虐的火舌萎靡收敛，烧焦的壁画逐渐恢复原貌。
落下的焦土盘旋升起，重新粘附在壁画上，绽放出鲜活的色彩。
李世民猛地转身，环顾四周。
这一刻，他仿佛置身于奇妙的梦境之中。
始皇嬴政、永乐朱棣、大唐老兵、现代医生、洪水中英勇的官兵，一切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梦如幻，犹如泡影。
咯吱，咯吱。
李世民呼吸急促，甘露殿的大厅里一片寂静，只有头顶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发出咯吱的响声。
苏晨依旧背着手站立，但他的情绪也有些起伏不定。
刚才那些人物和画面，没有人能真正做到淡然处之。
苏晨转头看向李世民。
“陛下，这就是您的答案。”
李世民看着苏晨，缓缓点头。
即使他是心思深沉的帝王，即使他自负骄傲，自认独一无二。
但在苏晨面前，他也收起了所有的帝王威严。
“朕看见了。”
“眼界大开。”
李世民仰天长叹，心中充满了遗憾。
生在大唐是多么幸运，为何不能生于未来呢？
作为帝王，李世民对大唐的了解无人能及。
仅仅是一幅壁画的惊鸿一瞥，他就对未来的景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朕心满意足。”
李世民回到案几前，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也为对面的杯子里倒满酒。
他邀请苏晨上前坐下。
两人相对而坐，大唐美酒虽度数不高，但多饮也易醉人。
此刻的唐太宗李世民似乎已有微醺之意。
“华夏的英雄……”
他喃喃自语，然后露出笑容。
“苏晨，苏晨，你给朕这只坐井观天的青蛙上了生动的一课。”
“依朕看来，你可称为帝师。”
苏晨愣了一下，随即拱手回应：“陛下过奖了，晚辈只是来自未来，若与陛下同生一个时代，陛下依然是陛下。”
“晚辈可能连坐在这里与陛下共饮的资格都没有。”
李世民闻言大笑，一边笑，一边摇头。
画面中，他笑着笑着，竟流下了眼泪，感慨万分。
片刻后，唐太宗抬起头。
“对了，朕记得你此行有三个目的。”
苏晨点头：“第一，与陛下煮酒论英雄。”
“第二，一睹千古一帝李世民。”
“第三，欣赏我大唐的风采。”
李世民缓缓点头，对所谓千古一帝的执着似乎已不再那么强烈。
但苏晨还是说了出来。
“刚才与陛下煮酒论英雄，幸甚至哉。”
“而千古一帝，我也已经见到了。”
李世民微微摇头：“我评价朱元璋，不配千古一帝，秦始皇的格局略逊我半筹。”
“而朕对自己的评价，你还没听呢。”
他目光慢慢抬起，说道：“朕，也不配这千古一帝之名。”
“啊！他说朱元璋不是千古一帝，我还想讽刺呢，那个被后世誉为万古一帝的朱元璋，在唐太宗李世民面前居然不算千古一帝！”
“可现在他居然说自己也不配千古一帝？我去，他对千古一帝的要求究竟有多高啊！”
“他说始皇嬴政不配千古一帝，我本想笑，但现在唐太宗说他自己也不配，为什么我却想哭呢。”
苏晨皱眉。
他与李世民畅谈许久，只以为李世民心高气傲，过于狂妄。
所以他才会挑出各朝帝王的缺点，连嬴政他也说不如自己。
按理说，李世民应该对自己评价极高。
但他竟然说自己也不配千古一帝？
“这话如何理解呢？”
苏晨问道。
李世民叹了口气。
“在我心中，千古一帝首先要建盖世之功绩。”
“身为帝王，能让百姓安居，守护国家边疆，驱逐外敌，励精图治。”
“这些，不正是帝王应做的事吗？”
“何来盖世之功绩呢？”
他看着苏晨，语气异常平静。
如果是在半柱香前，李世民或许还不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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