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辛可言假期到了。
一上班非常忙，到办公室收拾东西，里面休息间两台电脑在书桌上。
陈小东在她这里偷偷做事。
出门到门诊，有些‘消息灵通’的医生对她会心微笑，男朋友把哥哥打住院，你也不去瞧瞧，明年余总一动，就该结婚了吧。
辛可言很享受这种误会，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了，像以前一样，安静上班，安静下班，安静…等人。
门诊坐班半天，中午拿了份盒饭，上楼到办公室，护士台就听到高级病房传来咆哮。
“…什么东西…老子不用你来安慰，滚，滚蛋…放屁，老子不是打架输了，老子没输…哪个王八蛋说的，等我出院拆了他…闭嘴，老子没输…”
辛可言听着这中气十足的熟悉声音，暗骂你们这下知道我为何不去病房了吧，吃亏后的陈小东是个小心眼。
端着盒饭来到护士台，“谁呀，没完没了，不去拦一下。”
“辛医生，是一个追陈处长的女孩…”
“噗~咳咳咳~胡说~”
“是真的，昨天礼拜天就在这里，我们不让进去，她等了一上午，中午快吃饭，突然想冲进去，陈处长正好看到了，就让她进去，拿着一朵玫瑰，可怜兮兮的，今天这不又来了，还是拿着一束玫瑰，若不是熟人，陈处长不会这么发火吧，我们也不好管。”
辛可言疑惑想了一会，谁知道小东喜欢玫瑰？他母亲都不清楚吧？
端着盒饭来到病房，推门探头看了一眼，有点面熟的女子，手里捧着一束玫瑰，可怜兮兮的婴儿肥，关键是她穿着机电部的浅蓝色工装短袖，左胸口袋上几个字，综合维修中心。
卫生间哗哗的水，也不知道陈小东在干嘛，这束花留下会让陈小东很难受，因为他看不得花枯萎，也不想糟蹋花，怪癖，但挺严重。
“哦，我想起你是谁了，韩秀丽的那个同事…”
她一开口，低头的张静才看到，“辛医生好。”
“你好，干嘛可怜兮兮的。”
“我来感谢陈处长推荐我到综合处上班。”
“哦…哦哦，挺好，怎么还吵起来了。”
“我啥也没说，陈处长说我可怜他，骂我还流鼻血。”
辛可言差点笑场，“花留下，你回去吧，我替他道歉。”
“谢谢！”张静左右瞅瞅，插到了窗台的一个空瓶子里。
辛可言内心大乐，陈小东能难受好几天。
张静正要出门，辛可言又问她，“谁告诉你连续两天来看他，还是中午吃饭前。”
“没有人呀，我也要吃午饭，下午来不合适。连续来是为了感谢陈处长，我是机电部的人，陈处长脾气不好都知道，等他什么时候不骂我，我就不来了。”
辛可言愣神连饭都忘了吃，陈小东气呼呼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她在吃饭，再看到窗台上孤零零一束花，果然觉得好别扭，过去拔出来拿剪刀留下两片叶子，剪短放到桌子上一捧花中，才停下来。
来到沙发前阴沉脸盯着辛可言，后者耸耸肩表示啥也不知道，端起饭走了。
这两人相处的时间自然多了，晚上辛可言在查房，陈小东又躲到她办公室里面拿电脑做事。
辛可言若等不到他结束，就占了病房休息。
第二天上午继续门诊，下班上楼又碰到了张静，陈小东已经过了‘暴躁期’，这次顺利进去放下花就走。
第三天又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程序，陈小东吃饭前总得把那束花伺候一下。
辛可言碰到三次，其实是第四次，不管怎么样，两人认为这姑娘还算心善，陈小东告诉她不用来了。
张静也答应了。
但第四天又来了，卡点卡的非常准。
这是陈小东对一个人从厌烦到忍受、又到忘掉的时间。
“我谢谢你，告诉你不用来了，你的诚意也感受到了，不用糟蹋钱。”
“陈处长，这是最后一次，明天我就不来了，感谢您举荐我到综合处上班，祝您早日康复。”
“说话算话，不要来烦我。”
“好的，感谢您，五次果然正好。”
“嗯？什么五次？”
一刻钟后，辛可言被叫到病房。
张静说漏嘴了，只好交代了一次厌烦、暴躁、注意、思考、记住的五次‘标准’。
打发走张静，两人非常吃惊，齐齐摇头表示绝对没说过。
陈小东被气笑了，“老子第二天就该反应过来啊，痴呆儿说他会以阿四的名义给我送玫瑰，张静之后还不知道是谁呢，老子得出院了，靠，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辛可言回忆了一下大东，依旧不可思议，“他是怎么总结出你的行为习惯的？就因为看过一次你饭店楼顶瓶子里的玫瑰？”
“大概很有特点吧，别人插花不会弄的那么整齐。”
“可你出去就得去京城。”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余叔非常了解他的同学，不会强迫痴呆儿暴露自己的急切，他会给我找事情做，找不得不留下的原因。想不到啊，以己之矛攻彼之盾，原来是这么个玩法，大东连表姨夫的面都没见，就破了他这胡思乱想的焦躁安排。我给他安排了韩老，他给我安排了余叔，哈哈哈~有点意思。”
辛可言深吸一口气，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
她知道陈小东在做什么，但她始终不明白一件事，“堂堂正正的工作，为何爸爸和苗叔，还有韩老，不能一层一层申请，规规矩矩等待机会？”
陈小东从病房窗户望向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天空灰蒙蒙的，完全没有小时候的那种湛蓝，深吸一口气道，
“因为我们是个大家庭，资源要集中利用，沿海，东部，西部，汣山支持了各地建设，但几十年都没轮到汣山。
祖辈父辈来自全国各地，他们曾经怀揣梦想来建设汣山，却被困在汣山一辈子，磨灭了时光，磨掉了理想，磨残了家庭，还要继续磨他们的儿女。
这片土地一直在奉献奉献，始终没等到尊重，于是又磨出了奇形怪状不合时宜的许多糟粕烂肉。
如今资源市场形势大好，对他们来说，是理想回光返照最后的机会，他们要么像他们的同学老师一样，做时代的英雄，要么泯灭在历史滚滚车轮中。
有时候我都替他们急，但我们也清楚，他们必须伟岸光正去争取，帮他们挖掉那些不合时宜的烂肉，他们才能做汣山的英雄，我们的家乡才能继续闪耀在文明的延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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