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明先生，我让您失望了。”
“哼。”明越冷哼了一声，冰冷的目光环视了一圈，确定没有人之后，声音低了下去，“顾拾期被运出去了，这事你知道么？”
“知道。”苏橙淡淡的说。
“是你安排的？”
苏橙点点头。
“苏晨，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聪明，特别厉害？洞察人心，连江温都能被你策反？”明越眯了眯眼，眸底的神色充斥着危险的意味，“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彻底破坏了所有的计划！链条上最关键的人被换了，到了M国，你觉得LAL那帮人会认你，会帮你？到时候一切都功亏一篑，你哭都来不及！”
“说完了么？”苏橙皱了皱眉，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明越的身后，平静的眸中闪过一丝怒意，“明先生，您是我的长辈，也帮过我，我不想把话说的太绝，也请您今天给自己留几分面子。”
“苏晨，你什么意思？”明越转身，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苏橙。
“我看不是我破坏了他们的计划，而是破坏了你的计划吧。”
“你说什么？”明越眉头一动。
“六年前我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矛盾。”苏橙勾了勾唇，脸上浮现冷然的笑意，“明明是K最得力的手下，却总是在暗搓搓的帮助被他害过的人；明明帮他开疆扩土，建立了这么多功绩，却一身清贫，终日过着苦行僧的生活，不去享受分毫胜利的果实。直到前些天，我了解到你和K的过去之后，才终于想明白了你的矛盾点在哪——你所做的一切，都逃不出报恩与赎罪这两个词。”
“……”明越沉默了，目光瞬间变得阴狠起来。
“你重情重义，被安娜收养之后目睹着这个家族的疯癫和荒诞，空有报恩的心却无能为力，虽然为了你的莫西根少爷失去了一只眼，但这些对你来说远远不够，所以当安娜把你留在他身边的时候，你发誓一定为他奉献你的全部，直到后来，他的路越走越偏，你突然意识到，你带出了一个残暴偏执的暴君，可惜一切都晚了。”
“苏晨，你……”明越被说中，仅有的那只好眼越来越红。
苏橙轻笑了一声，转过身，抬头仰视着眼前这个被她看穿的中年男人，“安娜信奉上帝，你却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儿子成为了撒旦，你想要洗清他的罪孽，但不想让他死，所以你表面上和反抗军联合在一起，背地里却做了另一个计划——一旦K踏入了M国的国土，你就会对顾拾期下手，然后将K带走保护起来，隔绝他在J国的一切环境。”
她娓娓说着，语调轻松，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心中却沉重无比。
对于明越来说，凌之奕是陌生人，他下手没有负担，但换成自己，就是有了六年交情的人，当他下手时，负罪感会大大提升。
再无情的刽子手都会有念旧情的时候——人就是这么可笑又复杂。
听她说完，对面的男人脸色已经白的像纸，眼中危险意味尽显，“苏晨……有的时候，人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他上前一步，枯瘦的双手在背后握成拳，周身迸发出极致的压迫感。
他想灭口了。
“明先生，你杀了我，K就再也得不到救赎了。”
清甜又沉稳的声音打破了他沉入谷底的情绪，他握着拳，竟然笑了。
“如果我不杀你，你就能放过K了么？”
“可以。”苏橙肯定的说。
“什么？”明越一愣。
“这个世界上，我只对顾拾期的性命有兴趣。”苏橙淡淡的看着眼前愕然的男人，“明先生，我们来做笔交易吧。”
-
夜晚，幽深的暗道口，危险的气息弥漫着。
面容清秀的男人双手插兜，烦躁的走来走去。
“江温，你别晃了，看的我烦死了。”
另外一边，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靠在墙边抽着烟，不耐烦的咕哝着。
“你以为我不烦吗？在车里等着就行了，你还非要跟我一起来，目标这么大，万一被发现了看你怎么办！”江温停下脚步骂道。
“我是因为担心你才来，你是傻的吗这都不领情！”江寒皱起了眉头。
两兄弟正互骂着，暗道突然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一名黑衣人从暗道钻了出来，肩上还扛了一个白衣女孩。
两兄弟瞬间不骂了，齐心协力和黑衣人一起将女孩转移到了旁边的吉普车上。
“她怎么睡得这么沉？你给她用了多少药？”
后座上，江温看着陷入沉睡不醒的小白皱起了眉头。
“药是苏晨小姐给她用的，说是她情绪不稳定，没什么出逃意愿，所以给加了剂量。”
黑衣人一边开车，一边回答道。
“呵。”坐在副驾驶位的江寒降下车窗，将指尖的烟在窗口抖了抖，“江温，你说你值么？你能和苏晨那个叛徒合作，还把她那个小情人费劲巴力的转移走了，大费周章就为了换这么个女人，真是天方夜谭！”
“你懂个屁。”江温沉下脸，将一旁的毛毯给女孩盖上，思绪却飘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自己家里发生变故，和哥哥流落街头，就在差点饿死的时候，路过的一个小女孩给了他们一人一个馒头。
啃着热气腾腾的馒头，他终于有了一点力气，看着小女孩微笑的眉眼，他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喜欢。
那双眼睛又黑又亮，就算是十多年后的现在，他也能从人群中第一眼认出来。
原来她叫小白。
看着昔日那个笑意吟吟的小姑娘，变成了一副沉默顺从的样子，他的心都在滴血。
那时的他，刚经历了同伴张凯被老板放弃和折磨的噩梦，心中渐渐升起一个念头。
他要离开这里，带着哥哥和小白一起。
……
三天后，基地。
凌之奕从昏迷中醒过来，望着熟悉的天花板，他有点怀疑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这是……基地？
他不是在K的水牢里么？
头部的剧痛袭来，他抬手想揉揉脑袋，却发现自己的床边，一个金发男人正趴着熟睡着。
陆阿九？！
男人脸一沉，一拳砸向那个熟睡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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