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宫里打交道也有这些年，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宋青青看了眼闻歌，“这案子若能破，你进我这青未宫就该是来报喜的。如今不肯走，不过是那椒儿背后有人，你觉得我妹妹比不得那人贵重，希望我抬抬手，让这事儿过了算了。”宋青青将宁无缺喝茶的杯子摔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响，“宁无缺，别忘了，你真正的主子是谁！是陛下！陛下勒令你三日破案，你居然无视圣命，我看你是不想待在这慎刑司了？”
“娘娘教训的是！”宁无缺慌张跪在满地碎瓷片上，磕了个头，“娘娘请放心，在下肝脑涂地，也要把这案子破了。”
“去吧，本宫等大人的好消息。”
宁无缺灰溜溜地退下。宋青青余怒未消，“这个王八蛋，当年能当上慎刑司郎中，还是求的我在陛下面前替他美言。今日竟敢来糊弄我。”
“青青，他好歹是位大人，你也别太得罪他。”
宋青青缓了口气，放柔声音，挽住林氏的胳膊，“娘，我有分寸。哎，皇后娘娘完全不管事，贵妃娘娘兴起时才管一管，如今这后宫表面看着花团锦簇，实际却是乱糟糟一团。若非如此，陛下也不会提了我的位份，让我替贵妃娘娘分忧。”她叹息，“只是没想到这慎刑司，如今竟也这副样子了。宁无缺本是个能干事的人。”
“陛下既然有令，咱们啊，静待消息吧。”
宋青青却已有所预感，只是并不对母亲和妹妹明说，温柔地摸了摸闻歌的手，一片冰凉，再看闻歌疲倦的脸，“凌霄，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我不累。”闻歌强打起精神，“我也不怕那位宁大人。”
宁无缺的到来，才只是开始。
六宫惊动，不少妃嫔让人带着礼物前来探望，都被铃铛挡回去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海亲自带着人送了不少赏赐过来，给林氏和闻歌压惊，还有皇后身边的罗嬷嬷，贵妃身边的林嬷嬷，都不能不见。
罗嬷嬷和林嬷嬷恰巧在青未宫外面碰上，一起进来，谁也不肯慢谁一步，明明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却都将对方当成空气。第一次进宫的林氏和闻歌，也看得分明，这两宫的人十分的不对付。
只见两位嬷嬷一位严肃一位和蔼，分左右坐在宋青青下首喝茶。
宋青青对两位嬷嬷非常客气，“娘，凌霄，这是罗嬷嬷和林嬷嬷。”
林氏便和闻歌一起给两位嬷嬷行礼，两位嬷嬷受了半礼，让跟来的小宫人捧上皇后和贵妃的赏，林氏和闻歌又分别朝着两位贵人的宫殿方向磕头谢恩。
礼毕，两位嬷嬷人老成精，目光都落在花朵一般娇艳的闻歌身上，各有思量。
“皇后娘娘吩咐，让宋小姐离宫前到她那儿坐坐。”罗嬷嬷面无表情，一板一眼地说。
“是，民女一定去给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久不见人，连贵妃的请安都拒了，宫里来了正值芳华的宋小姐，这满宫妃嫔，倒是跟着沾了光。”林嬷嬷阴阳怪气地说。
“咱们娘娘啊，就喜欢见水灵灵的小姑娘。”罗嬷嬷冷淡地看一眼林嬷嬷，“六宫请安这事，没听娘娘有恢复的意思。”
“罗姐姐还不知道吧，前日陛下也说，这皇后娘娘凡事不管，后宫没个样子……”林嬷嬷的老脸笑成一朵花，“要让咱家娘娘代掌凤印呢。”
“回去我就禀明娘娘，将凤印给贵妃送去。”罗嬷嬷老神在在，“不过是物件，也就是有些人眼皮子浅，时时盯着。”
闻歌和林氏在一旁瞠目结舌，没想到皇后和贵妃身边的第一人如此针锋相对，在这青未宫都能掐起来。宋青青想来见惯了这场面，专注地饮着杯中茶，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那我可等着了。”林嬷嬷大喜，恨不得立时跟着罗嬷嬷去皇后那拿凤印，待看见罗嬷嬷那双浑浊的眼中寒光毕露，才醒悟过来什么，神情一丧，“咱家娘娘才不稀罕凤印呢，前日已经拒了陛下。娘娘已经代管后宫，有没有凤印，有何区别呢？”
罗嬷嬷却像是不屑再和林嬷嬷多说，起身告辞。
林嬷嬷见罗嬷嬷走了，也不多留。
宋青青送走了人，回殿后见林氏和闻歌呆若木鸡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林氏大开眼界，嘟囔道，“这皇后和贵妃身边的嬷嬷，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我这里并非别处，她们懒得装样子。”宋青青懒洋洋地坐下，见闻歌双眼亮晶晶的，分明也很好奇，笑着为她二人解释，“其实皇后和贵妃的关系并不差，真正关系差的是两位嬷嬷。”
“为何？”
宋青青挥退殿中侍候的宫女，只留下铃铛侍候。
“两位嬷嬷初进宫时，互相帮助，情同姐妹，又分到同一个主子跟前侍候。那位主子当时的位份是贵人，前面的掌事宫女得了疾病没了，需提拔一位掌事宫女，两位嬷嬷自然都希望能够成为贵人面前的第一人，各自存了心思，明争暗斗，不再亲密无间。哪知道，后来贵人得陛下赐了一位新任掌事宫女。两位嬷嬷表面上和好如初，不久后，贵人怀孕，滑胎，追责起来，竟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恰好罗嬷嬷当时管着小厨房，陛下气头上来，差点令人当场将人杖毙。”
“罗嬷嬷惶急之下，抖落出曾看见林嬷嬷夜里偷偷进过小厨房的事情来。林嬷嬷也被拿下。两人这一遭虽大难不死，都脱了层皮，沦为最末等的打扫宫女。后来，各自寻了门路，想要出宫去。恰逢陛下那时候出宫开府，巧了，两人都被赐给陛下。”
闻歌和林氏等着宋青青继续往下说，那两位的嬷嬷的仇怨显然不止如此。
“林嬷嬷年轻时容貌清秀，性子温和，到了王府没多久，就被王府总管的儿子看上，求到陛下面前，陛下也是允了的。但坏就坏在，总管不知从哪儿听说，林嬷嬷和宫里的太监做过对食，婚事就这么告吹了。林嬷嬷觉得是罗嬷嬷暗中使坏，从那以后，只要见着罗嬷嬷，就针尖对麦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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