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蹙着眉在这里思考着美好的未来，谭老板那边已经自我脑补了，他肉疼地咂咂嘴，试探着道：“要不再加五两？”
“五两？”
云姝挑眉。
“十两！一共六十两，不能再多了！”
谭老板一副大出血的表情，“我这店用的鲜货多，需要泡发干货的菜还真是不多，再贵就没意义了。”
“好吧，六十两。”
云姝笑眯眯地应了，比预期的还多了十两啊。
谭老板见她答应立即朝着外面喊：“来人呐，拿笔墨纸砚！”
店小二很快就送来了笔墨纸砚，云姝看着摆在桌子上的这摊东西却犯了难。
她是会毛笔字的，为了练习腕力，她自小就跟随父亲学毛笔字，十几年来早就练的一手非常漂亮的瘦金体。
可是阿九只是个小镇姑娘，跟着养父母一家辗转于各个酒楼学的一身本事还好圆的过去，再露一手漂亮的瘦金体那可就崩人设了。
而且这个时代也不知道有没有瘦金体。
好在云姝这般一迟疑，谭老板已经心领神会地上前“姑娘只管说，我来写。”
“好。”
云姝立即点头，然后开始分门别类的逐条叙述，“干货涨发根据原料不同一般有水发、油发、盐发、火发……”
她逻辑清晰、口齿伶俐，不仅让谭老板越听眼睛越亮，下笔越发神速，就连本来对这些不甚感兴趣的谢怀信等人都听的入了迷，第一次发现，原料做菜里面包含的学问如此之多，包罗的步骤如此之繁琐，这里面的门道一点不比带兵打仗简单。
云姝终于口述完了干货涨发的方法，想了想诱惑道：“谭老板，我之前跟着家里长辈走的地方多，会些其他地方的菜品，不知道菜方您买不买啊？”
“菜方？”
谭老板只觉得自己要被惊喜砸晕了。
这年头，手艺的传承多是父子传承，厨艺自然也不例外。如果是师徒传承，那么很多时候师父也会留一手压箱底的功夫不外传，不然怎么会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呢。
久而久之，手艺的传承和发扬就会越来越慢，道也就越走越窄了。
今天竟然能碰到一个主动卖菜方的？
这可真是天降福星啊。
自己早上的香绝对是烧对了。
他立即伸手示意云姝“去后厨，阿九姑娘，咱们这就去后厨！银子不是问题！”
谢怀信等人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二人有些傻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还是谢怀信最先反应了过来，“你们还觉得，阿九是个探子吗？”
众人齐齐摇头。
“我觉得阿九姐姐就是个厨子，还是个特别厉害的厨子！”
谢怀瑾最先发言，一副很是得意的样子。
“由点及面，阿九在下厨方面确实很有见地。”
谢婉妤也支持谢怀瑾的说法。
“而且她非但不像个探子，反而她的行事风格倒更像是个商人。”
云夫人指出了重点之处。
谢怀信等人回想了下阿九刚刚跟谭老板谈价格的那幕，不由得齐齐点头，又想到那方子的价格，谢怀信忍不住咂舌。
“六十两银子！正九品官员一年的俸银也不过是六十两银子！虽然还会有有炭火、粮食、布匹等杂七杂八的补贴，可是银子却只有六十两的。
她刚刚，她刚刚只是卖了个方子，就挣了九品官员一年的俸银？！”
他扭头看向楚凌寒，有些不可置信地求证道：“咱们在西北征兵时的安家费是多少来着？”
“战事吃紧的时候朝廷给的标准是四百两，层层扒皮，到他们手里应该也就二百两。”
楚凌寒淡淡地道，眼底也有些惊诧之色。
二百两能买条人命上战场，六十两竟然只能买一张方子。
“六十两很多吗？可是我听同窗说，在京都很多王侯公子上趟酒楼就要花十几两甚至几十两。”
才六岁的谢怀瑾有些不解，“要是办个寿宴或者是喜宴，那银子也就如流水般花出去了。不过咱们家好像从来没大办过寿宴什么的，祖母生辰也不过是自家办办，都没请过外人。”
“小瑾你不懂。”
谢婉妤自八岁就开始跟着谢夫人学管家，现今已经学了五年有余，对于银子的事情自然比他要了解的多，“京都是天子脚下，一个牌匾掉下来没准就能砸到一个王孙贵族。
他们有庄子有铺子，还有封地的税赋，自然有吃喝玩乐的本钱。可是普通人家过日子可就不同了。
就像咱们府里，爹的俸银一年也不过八百两，要不是有陛下赏赐，娘又擅于经营咱家的那几个铺子和两个庄子，恐怕这趟出门你也不能想住客栈就住客栈，想吃肉就吃肉了。”
“啊？”
谢怀瑾有些傻眼“可是陛下上次还赏了爹黄金千两加一套新宅子，外加一堆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什么的，我还以为咱家很是富裕呢。
原来爹赚的这么少啊，刚刚阿九姐姐说要卖菜方，谭老板说银子不是问题，那岂不是说，阿九姐姐这一中午的功夫就能赚爹爹几个月的银子？”
“爹是保家卫国的将军，现在又是治理一方的节度使，你怎么能单纯的用银子来衡量爹的价值呢？”
谢婉妤对谢怀瑾不满的蹙了蹙眉，惹得谢怀瑾鼓着包子脸立即闭嘴不言了。
云夫人此时淡淡地开口“自古以来都是商贾最赚钱的，前朝末年甚至还有过捐官一说，其实就是花钱买官。
不过，单纯有钱还不行，还要有势力庇护，不然也守不住这万贯家财。但如果有权又有钱，那么……”
她没说下去，笑笑转移了话题“阿九现在就如同街上抱着金子的孩童，想要安全，必然后面要跟着一个提着大棒的壮汉起到震慑的作用。
看来想要留住人，我们就要暂时充当她后面那个可以震慑宵小的壮汉了。”
谢怀信闻言爽朗一笑，满不在乎“那又如何，只要她不作奸犯科，护着她一个小小孤女又有什么关系。”
“况且阿九姐姐做饭真的特别好吃！”
谢怀瑾立刻插了句话，然后眼睛一转提了个建议“你们想不想看看阿九姐姐是怎么做菜的？要知道那可是能卖几十两银子的菜方啊！”
众人没说话，只是互相使了个眼色，除了云夫人，谢家兄妹、楚凌寒和梨白齐齐起身。
“我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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