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寿的行动还是很快的。
与段风谈过之后，确定了应对大莽怀王之策。
今日便由内侍传旨，召耶律安入宫赴宴。
而朝中诸臣，只有镇阳王等极少数核心大臣在座。
段风自己则找来了卢定保。
“属下早奉殿下之命，令天霜堂的兄弟们与江湖市井打成一片，不仅在郦阳城中，在南方沿海的贩夫走卒，也都混个脸熟。”
卢定保红光满面，似在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当初，六世子成立神风、飞云、天霜三堂。
其中神风和飞云二堂，分别掌控打探消息与影行刺杀之职。
对于天霜堂的要求，却是要让他们不要脸，后来行事，也是散入市井之中，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把手伸入各个“灰色地带”。
不论是花舫赌坊，码头商馆，都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然而，这也让天霜堂看起来就成了单纯的“江湖势力”。
段风作为镇阳王府的六世子，这样的势力恐怕帮不到他什么。
事实上，与大梁的大战中，神风堂与飞云堂皆立下赫赫功劳，反而天霜堂几乎没什么表现，完全默默无名。
哪怕是其他诸国的暗探，恐怕也只知道神风堂与飞云堂之名，根本没听说过有天霜堂这么个组织！
卢定保性子稳重，即使如此对于六世子的吩咐依然不折不扣地执行，可是心里也盼望着有机会为世子立下大功。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莫说天霜堂的兄弟们不引人注意，便是天霜堂的名号都没什么人注意到。”
“这些是我们所探听到的沿海情况，其中也包括了几位世子的举动。”
作为镇阳王府世子，他有权从朝廷那里搞到官方的情报。
可是，朝廷的探子，只会打听外海之上与朝廷作对的那些海寇，却不会针对自家的百姓和江湖组织探察，当然更加不可能探听段禔等人的作为。
“海上巨寇啊。”
合上情报，就连段风也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与大莽皇朝的合作，最大的障碍，既非那个惹出事端的怀王，更不是大梁朝廷。
而是那些海上称王称霸，阻断海上贸易，甚至杀上岸边劫掠商户百姓以求财的海寇们。
世人点评天下大事，着眼之处都放在天下一统的格局之上。
所以，他们认定此乃大梁、大莽、大兹、再加一个吐蕃诸大势力列为“四足鼎立”之乱世。
少数更有见识之辈，则会把回鹘、龟兹以及偏居一隅的大虞也列为一股足以影响天下大势的势力。
但是，几乎无人会认为他们将来有机会问鼎天下。
便算是大虞刚刚打赢了岳州之战，令大梁皇朝损兵折将，宇内震动，世人最多也就是赞叹两句而已。
说到底，那不过是他们防守得好，没有被大梁给“欺负”成功。
可是在段风却有着异于这个时代的眼光，在他看来，天下之势，应该把远海海寇也给算上。
他们武力悍勇，不但拥有着远超尚海诸国的战船，便是陆路争锋，未必便输给正规禁军。
唯一的问题是，海寇自己分成多股势力，最大的势力也难以对其他大海寇进行管束。
大海茫茫，他们能准确地找到其他海寇的据点就算了不起了。
再加上海上传递消息不易，不可能建立起完整的驿站系统，因此，自然不可能建立起统一的国度或者势力。
“段禔段佑，各有靠山，想要抢占先机无可厚非，只是他们恐怕太低估了海寇的实力啊。”
收起各方情报，段风心中已有判断。
“对了，为什么关于老四段禄的情报如此之少？”
卢定保亲自过问所有汇总的情报，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
“回殿下，其实四世子也与沿海势力联络，只不过，他只是与几位偏居于南方的豪族世子风花雪月，并不像是要出海或者做大买成的样子。”
“他离开郦阳之后，得到了多户豪族的掩护，我们的兄弟……最后跟丢了。”
“跟丢了？”
卢定保连忙弥补道：“世子放心吧，他又没有常家的支持，想以正使身份出使大莽，必得朝廷准许，想与大莽通商，必要搞出极大的动静。”
“以我们在沿海所布的眼线，到时必能提前向世子回报。”
段风却笑着摇了摇头：“恐怕未必呀。”
“世子，我们……”
“好了，我并不是质疑天霜堂的能力，只是你可曾想过，段禄既然能得到南海诸镇豪族的掩护，那就说明，几家豪族有可能已经被段禄收买。”
“假如他自己根本不出面，反而是借着几家豪族自己的名义扩张，以防海寇为名招兵买马，你们能发觉到异常吗？”
“段禄这小子，表面上背后支持不像老大老三那般强大，可是他这样的行事，才能化有形为无形啊。”
卢定保恍然大悟。
在他看来，最需要提防的，肯定是大世子和三世子，现在被殿下提醒才明白，四世子的手段，反而是最高明的呀。
所谓中隐隐于市，借着汪四渎或者常家之力起势，太过惹眼，反而是将自己的势力与当地豪族相整合，才能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发展出与其他世子引匹敌的势力。
“怎么样？现在发现自己太低估段禄了？”
卢定保恍然过后，反而露出自信的神情。
听到世子相询，他直接抱拳回道：“请殿下放心，本来可能被他唬弄过去，但只要我们提前知道他的手段，必能发现端倪！”
“哦？”
这下段风倒有些意外了，看着卢定保欣慰地点了点头。
“好！看起来天霜堂这段时间没有闲着，直接把根脚扎到沿海百姓之间了。”
“现在你需要做的有两件事，其一就是盯住几家世子的动向，其二，则是提前宣扬朝廷的通商策略，同时把咱们钱庄的名号打出去！”
之前段风以段佑的小命，从常家手里得了大量的钱庄，现在是时候让他们发挥作用了。
海上通商，商路、大型海船、水军相护固然极其重要，可是最根本的，还得有银子可赚！
只有银子，才能让无数的商号、水手、甚至是海寇为之搏命，便是死也要死在去往大莽的路上。
过去常家只靠着钱庄来揽财，真真是瞎了眼，短视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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