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泊川从笔记本中抬起头来，黝黑的眸子直勾勾看向无脸女。
眼神坚定中，带着不可撼动的力量。
“不然呢？不过是一个已经快要转变成怪物的同伴而已！”
无脸女嗤笑一声。
似乎对于纪泊川这样的反应觉得极为不可思议。
“你是一个聪明人，
不，应该说，你是一个聪明到极致的人，
我们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不是吗？
也是你自己说的，聪明人往往都很识时务。
现在却要因为一个即将成为怪物，甚至已经算不上同伴的人来质问我？”
无脸女接二连三发出嗤笑的声音。
宽大的衣袖来回甩着，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摇晃着。
似乎除了他们之间闹了乌龙那一次之外。
便从未见过无脸女有什么身体上的情绪波动。
就算被纪泊川刺激之下，也不过是藏在‘水晶’中的嫁衣女身体动了动而已。
从无脸女开口劝说众人开始，刑芊尧便安静的将自己贴在‘水晶’上。
一开始只不过是慌乱中想要阻止无脸女的喊叫，太过于激动摔倒在了地上，想着就这样躺一会好了。
她已经奔波了太长的时间，终于有一个机会可以躺在这里，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她真的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刑芊尧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她只是躺一下，就一下，就休息一会，很快就起来。
可无脸女的劝说，随之响起。
刑芊尧猛地生出一种，其实自己也可以不用起来的冲动。
其实她真的可以这样一直躺下去，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甚至在她的心里，已经开始默认纪泊川他们会同意无脸女的提议。
没有任何一个玩家，想要真正的和怪物硬刚。
尤其是他们现在被对方围困在这里的时候。
硬刚究竟要面对什么，会有怎样的结果。
作为老玩家的刑芊尧很清楚。
或者说，作为曾经带领小队通关无数个副本的她。
深知，一个随时可能变成怪物的同伴，在被发现身份的第一时间，就应该被销毁。
无论他是否真的会变成怪物，无论他是否还有挽救的机会。
作为小队长，她需要保障其他人的生命，她不能够凭借一己私利，将人留下。
所以当这样一个必死的同伴的死亡，能够换来队伍中其他人都能够活着通关的情况下。
没有任何一个领导者能够拒绝。
包括她自己。
更何况，他们的手上并不会沾染上鲜血，他们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
只需要在这里安静的等待就可以。
安静的等待着，无能为力的看着，仅此而已。
所以就算纪泊川他们并未回答，但刑芊尧也已经给自己宣判了死刑。
她安静的躺在那里，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等待着自己的同伴艰难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告诉自己，对不起……
岳渟渊转头看向纪泊川，平静的眼神中，似乎夹杂着别的情绪在其中。
江屿萧趴在纪泊川的身上，他瘦弱的身躯，艰难撑着对方的同时，手中还牢牢握着笔记本。
“聪明人都挺识时务，但我似乎做不了俊杰。”
纪泊川声音不大，甚至因为扛着江屿萧，气息有些不稳。
“两条人命换两条人命，无论从哪里看，都挺亏的，尤其是对于我们来说，两个很强的人，用性命去换两个菜鸡。”
听到纪泊川说自己是菜鸡，岳渟渊挑了挑眉毛，难得没有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来。
无脸女嗤笑着。
“所以呢？为了这两个必死的人，你们两个菜鸡选择挑战我，一起送死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无脸女身后的黑暗再一次翻滚起来。
好像有生命夹杂在其中一般。
“没有，我还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纪泊川说着，将笔记本合上。
语调轻快。
“不要这么急躁，也不要总是在第一时间曲解我的意思，
时间还早，我们还有时间慢慢聊。”
说着，纪泊川将江屿萧搀扶着放到了地上，自己则是坐在他身旁，撑着他高大的身体。
“交易？呵。
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本和我做交易？”
无脸女嘲讽的讥笑声异常刺耳。
她打量着眼前瘦弱苍白的男人。
“你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配合我，不要找麻烦，更不要试图挑战我，
或许在祭祀结束后，我还可能考虑放你们剩下的人一条活路，
如果你男人身体够好，说不定他能扛到那个时候，
这样算下来，你们总共也不过就是牺牲了半个人而已。”
无脸女说着，语气中是隐藏不住的得意。
似乎，她这样做，已经是大发慈悲到了极致。
纪泊川听到这些，就应该赶紧到她的面前感恩戴德。
而不是继续在这里，做这些无用功。
纪泊川轻声笑了笑。
朝岳渟渊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后，把江屿萧靠在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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