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了春节，桃花初开之时，姜云菀送走了李苏叶。
她不知道她此行会去多久，只愿她回来之时，能带给她想要的东西。
百物阁也好，百文斋也好，就算李苏叶这个大掌柜不在，也自有人能好好的继续打理下去。
新皇登基加开恩科，今年春闱，姜云深入京了。
“不是说人来了吗？怎么还未过来？”姜云菀喝完了手中的第三盏茶后，忍不住问一旁的幽兰。
“奴婢再让人去瞧瞧去。”幽兰笑着往外走去。
从知道今儿二公子会进宫来，娘娘便盼着了。
幽兰再走进来时，旁边多了一个穿着蓝色锦袍，面如冠玉的小公子，一双狐狸眼与姜云菀像了个十成十。
姜云菀站起身来，眼睛不由自主的有些发红。
“草民叩见皇后娘娘！”
见他行礼，姜云菀连忙上前去扶住了他：“免礼免礼。”
看着眼前的小弟，姜云菀眼神复杂极了，前世她在后宅，姜云深与姜文一道去了外地赴任，她没见过他长大的模样，最终只在菜场见到了他人头落地，尸首分离的模样。
那遍地的血污，死不瞑目的双眼，一直是困扰她多年的梦魇，她不敢细看也不敢回想。
“长高了，如今看着应该与大哥也差不多高了吧？”
“那可不，阿姐，咱们都好多年没见了。”姜云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但一开口还是显露出来了几分儿时嘚瑟的性格来。
“是啊，好多年了。”姜云深马上就满十六了，已经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
“你小子都考中举人了，要搁以前我哪敢想啊。”
“我一直记着阿姐说过的话呢，如今姜家要靠我撑起门楣，我自然得多加用功。”姜云深咧着嘴笑道。
姜云菀拉着他去一边去坐下：“此次春闱可有把握？”
姜云深摇了摇头：“说实话我没什么把握，但能下场一试，看看自己的深浅也不错了。”
他年纪还小，十五岁的举人有不少，但是十五岁的进士可难见的很。
就算各方面的条件都达到了，年纪太小了，也不会上榜。
但姜云深的身份如今不同了，是正儿八经的国舅爷了，真要抬举他，照样能抬举上去，只是名声怕是就不会好听了。
看来她还是得跟梁宴礼说清楚，让他表明态度，免得有人会错了意。
再过两年再考中也是一样的。
“主要还是想来京城来见见阿爷阿奶，爹娘还有阿姐你。”他跟姜云菀有多久没见过了，跟姜文夫妻俩就有多长时间没见了。
“我跟大哥这些年不能在长辈们面前尽孝，都多亏了阿姐你。”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姜云菀笑道。
“对了，阿姐，大嫂带着两个孩子也来了。只是在路上时大嫂染上了风寒，耽搁在路上了，我便先赶来了，留着人手在她们身边，应该再过不久也该到了。”姜云深说道。
姜云菀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他：“大嫂可是打算以后在京中长住了？”
“大哥说，他不能在长辈们跟前尽孝，如今两个孩子也大了，以后便都待在阿爷、阿奶和爹娘跟前尽孝吧。就是他以后会折腾点，要在京城与江南两地跑了。”
“也好，到时候让两个孩子进宫来，也能跟夕儿做个伴。”姜云菀点了点头。
夕儿在宫里没什么同龄的玩伴，日后跟着夕儿一道念书习武，倒也不错。
“之前娘跟我说起过你的亲事，你自己可有什么想法？”
姜云深脸红了红，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我都听阿姐与娘的，你们若是说好的姑娘，定是好的。”
他对姜云菀这个姐姐还有自己亲娘无条件的信任。
姜云菀有些无奈：“最终还是得你自己喜欢才行的，罢了，到时候再说吧。”
反正他如今年纪还小，也不着急。
后宫不好久留，姜云深陪着她吃了顿饭，又见过了夕儿后便告辞离开了。
晚上姜云菀便跟梁宴礼透露不必对姜云深多加费心的事儿，这次就全凭他的本事，不行过两年再考也是一样的。
梁宴礼看着她莫名的笑了一下，笑的姜云菀有些奇怪：“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我还以为你会迫不及待的想要云深快些立起来呢。”
姜云菀愣了一下，捏着被角的手紧了紧。
“他年纪还小，得再多磨砺磨砺。”
“也是。”
一阵寂静无声，良久他似乎叹了口气，姜云菀听不分明。
抬眼望去，正好对上了他直直看过来的眼神：“阿菀，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直接与我说的。”
“我会帮你。”
那眼中的情绪太过复杂，像是压抑着什么，浓重的让姜云菀不敢直视。
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躲避了他的目光，在他怀里闷闷的说道：“我哪还有什么想要的，我都已经是皇后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够尊贵了。
梁宴礼轻抚她的发丝，在她额头印下了一个吻：“睡吧。”
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一辈子的时间。
足够他慢慢的打开她的心防，对他坦诚相待。
......
春闱放榜时，榜中并无姜云深的名字。
虽早有预料，但姜云深不免还是有些失落。
直到他的皇帝姐夫召见了他，告诉他其实是考上了的，但是名次不太好，只能到三甲。
一个同进士还不如不中，待他再好生沉淀沉淀，过两年再考，会更好些。
姜云深这才一扫郁气，收拾好行囊回了白桐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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