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陈沫沫向对面望去，对面再也不是一片黑洞洞的方格子了，开始陆续有一些家庭的窗户里透出了手电筒或是蜡烛的亮光来。
陈沫沫已经和徐小卡达成了默契的分工——
如果陈沫沫去拿物资，那么徐小卡就在家里做饭；
如果徐小卡出去拿物资，那么陈沫沫就在家里做饭。
今天是陈沫沫出去拿物资。
上午出门的时候，陈沫沫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里三层外三层。
膝盖上、大腿上、腰上，全部贴上暖身贴。
暖手宝，两个口袋里各自揣着一个，走到半路冷了就把手放在暖手袋里暖暖手。
发热棉衣、棉靴子、棉袜棉裤，这些自然也都穿在身上。
包裹严实之后，陈沫沫便来到了十二层的，准备跟着大部队一起跳楼外出了。
今天准备外出拿物资的人排着队，挨个儿从窗户往外钻。
王建国在窗户旁边维持秩序。
陈沫沫也夹在人群里，意外地看到她前面排队的女人是杨红。
杨红穿的厚厚的，挺着大肚子，也在排队。
车沫沫打量了一下杨红的肚子，少说得有五六个月大了。
这么大肚子，跳窗户真安全吗？
正想着，已经轮到了杨红。
王建国一看杨红来排队了，挺着这么大的一个肚子，不由得皱了皱眉，伸手挡在了烂窗户前头，制止杨红道：“你不能跳！张强呢，让张强来！”
这些天有了充足的物资，王建国说话的声音也不沙哑了，又像往常一样声如洪钟了。
杨红嚷嚷着：“他在睡觉呢。今天我去！”
王建国说道：“你一个孕妇咋去？从这么高的窗户上跳下去，会出人命的！”
杨红不服气地说道：“我咋就不能去了？我嫌张强拿的东西太少了，每次都不够吃的，今天我自己去拿！”
因为杨红浪费了不少时间，后面排队的人开始催促：“到底跳还是不跳啊？不跳麻烦下一位，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杨红立马说道：“跳，跳。”
说着就把那麻绳往自己腰上捆。
因为杨红怀着孕，腰身太粗了，比别人缠的都少两圈儿。
王建国皱眉提醒道：“杨红，你这样可不安全，我劝你还是别逞能，让你老公来跳吧！”
杨红却说道：“我都缠好了，我这身体好着呢，没事儿！”
说着杨红就迫不及待地拽着绳子往窗户外面跳。
她每次看着别人去拿物资，自己只能在家里呆着，别提多心急了！
而且她那个老公还是个不中用的，每次拿回来的东西杨红都瞧不上，只能不停地眼馋别人家的东西。
杨红尤其眼馋的是陈沫沫家的东西——陈沫沫和徐小卡，这俩人贼会捡东西，尤其是那个徐小卡，每次都拎着好几个袋子，装的满满当当的，别看徐小卡个子小，拎回来的东西比一个成年男人都多！
一想到这里，杨红就在心里暗自骂自己老公不中用。
看到徐小卡和陈沫沫每天轮流跳窗户去对面拿东西，杨红终于坐不住了，这次说啥也要自己跟着大部队一起去拿东西。
只见杨红用手抓着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在窗户上，另一头杨红抓着，一步一步地顺着楼层往下落。
王建国探头盯着杨红，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接着，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由于杨红腰粗，腰间的绳子比别人都少绑了两圈，而且加上怀孕，腰上的绳子没有捆紧，下到一半的时候，腰间的绳子突然松开了。
“啊！”
杨红吓得一声尖叫，双手死死地拽着绳子。
腰上这几圈绳子一送，现在所有的重量都转移到了杨红的双手上。
从窗户距离九层高的雪平面有三层楼的高度，现在杨红就卡在半中间。
如果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王建国立刻大声说道：“杨红，你现在拽着绳子，慢慢往下降。
杨红本以为自己很厉害，可没想到直到此刻杨红才意识到怀孕之后她手上根本没什么劲儿了！
而且她现在体重非常重，光是双手紧紧抓着绳子控制自己不掉下去就已经费尽了所有力气！
就在杨红紧紧拽着绳子，试图沿着绳子继续往下坠的时候，突然双臂的力量撑不住了，双手一松，整个人从半空掉了下去，“砰”地一声，重重地摔进了雪堆里。
高高的积雪下面是一层冻结实了的冰层，九层楼高的冰层比石头还要坚硬，杨红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摔到了下面坚固的冰层上。
王建国立刻大喊杨红的名字，但是坠落下去的人毫无反应。
四周围观的人也吓呆了，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回过神来，上前一看，当即吓得尖叫起来。
只见杨红四周的雪已经被染红了。
红色的液体从她的后脑勺不断地渗出来。
杨红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几个胆子大的人想把杨红扶起来，但是杨红的血已经和冰面冻在一起了。
再加上人人都知道杨红张强两口子的德行，所以这会儿也没人干贸然上去硬碰杨红，怕被这两口子敲诈勒索。
王建国立刻说道：“赶紧去叫张强！”
于是，几个还没跳楼的人连同王建国一起，冲出十二楼的房间，沿着楼道“蹭蹭蹭”地上到十六楼，来到1601，狂拍张强家的门。
“张强，你媳妇儿跳窗户的时候半空摔下去了！”
“快开门，你快去看看你媳妇儿吧！”
几个人着急的不行，大声在张强门外喊。
张强把门反锁了，一个人躲在家里，也不知道在干啥，尽管外面门拍得震天响，张强磨磨蹭蹭地半天才开门。
一双眼睛睡得惺忪着，茫然地看着来敲门的几个男人：“怎么了？天塌了？我这儿正睡觉呢！”
那几个人拖住张强便下楼去：“你媳妇儿摔下去了，快去看看人还行不行吧！”
张强睡的晕晕乎乎的，下楼下到半道儿才清醒了一些，反问“挟持”着他的几个男人：“什么？杨红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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