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齐拿出自己的学生卡，刷开自己寝室的门。
他的室友头都没回：“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李云齐在自己唯一的室友背后看了一看他的电脑屏幕。屏幕上的弯道丢过来一个小小的东西。大脑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却来不及反应，屏幕高亮白光将两个人的脸照得透亮。李云齐闭上眼，走向里面自己的桌子：“是啊，有点特殊情况，被耽搁了。”
秦雨泽：“那倒是少见。有什么意外的事情？”
李云齐：“没什么，典籍区少了书，我找了挺久。结果被带到其他区域去了，烦死。”
秦雨泽：“哈哈，是这样的。”
李云齐当然可以将自己和凯尔的对话同自己的室友交流，但是他不觉得对方真的会对此有什么兴趣。况且对方在玩游戏，何必打扰到对方。
李云齐爬上自己的床。震动被传导到秦雨泽那边，秦雨泽探出头：“这就准备睡觉了？”
李云齐：“嗯。今天有点困。我是个伤员，还没恢复好吧。”
秦雨泽没有回话，他的游戏还没有结束。等秦雨泽这一局游戏结束，秦雨泽才想起来，再次探出脑袋：“李云齐，明天……”
没有回应。秦雨泽能够听见李云齐已经平稳的呼吸声。
“这就睡着了？”
李云齐也意识到他自己睡着了。因为他再一次来到了那一片朦胧的白色雾中。
李云齐有些厌烦地看了一眼在不久的将来会变成血树的影子。在他执行完和威廉一起的那一次任务之后，他已经无数次的走近那棵树。他已经厌倦了在无理由的惊恐中回到赤红色的荒原中的整个过程。
他看见了台阶。他登上台阶，来到更高的楼层。他再一次看到了一排一排方形的暗影。如他印象中，商场里是不会有这样方形的窗的。李云齐怀疑地向着那阴影走去。暗影与雾白，看起来就像一面墙。于是李云齐转身，沿着墙行走。沿转角转身，前进，再转身。
雾白的墙分开了。那是一个门。李云齐穿过那门。他看见一个联通的房间。一排相同的装置沿着相同的距离躺成一排，装置上有一个很醒目的特殊挂件，一个摇臂。
李云齐确定了。这不会是那个商场，这甚至绝不会是一个商场。商场会有摇臂，但决不会有如此多的摇臂。
李云齐走近那些静止的装置，他看到了更多的细节。什么样的摇臂末端会是一个平面呢？除非这根本不是摇臂。
这是无影灯。
这是一个牙科诊所。
李云齐想起，他是通过楼梯来到这里的。这不是在一楼。李云齐跑出那扇他进来的门，他冲下楼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恐慌什么。他下楼梯，下到不再有楼梯可以下。大厅里，他跑向大厅边缘。透过几乎透明的雾，李云齐看清了那层玻璃之后的东西。
果然是架子。一层一层的架子立在玻璃之后，架子上全是拳头大小的立方体。
预感被证实了。这不是商场，当然不会是。他回头，他看见大厅中，或站立或坐下的人影。
他眼里看见了红。他耳里听见了尖叫。
这是一所医院。
血树刺破现实。
李云齐从床上坐起。
秦雨泽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又做噩梦了？”
李云齐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和呼吸，捂住脸：“对。真要命。”
秦雨泽：“你才睡了一个小时都不到。要不去洗个热水澡吧，会舒服一点。哦对了，你刚睡着了，忘记跟你说了。明天上午不是有一节课吗？老师发邮件说取消，之后找时间补。等于明天上午没课，你可以睡晚一点。不过看你这精神状况，恐怕够呛。”
李云齐应了一句：“估计我要去图书馆。”
秦雨泽哈哈一笑，便不再搭理李云齐。他的游戏依然在继续。
李云齐靠回床上。他的梦彰显了越来越多的细节，越来越真实了。这绝不可能是对过去那次事故的精神创伤这么简单。
帕丁·艾尔的话没有来由地从他的脑海中跑了出来。
“你可以去基金会数据库上搜索一下深红之王。你有权知道你的敌人到底是谁。”
李云齐开始翻找他的邮箱。果然在几天前的历史收件箱中找到了那封通知邮件。
“什么叫C级研究员1级权限？这两个标识不是重复了吗？”李云齐这么想着，按照邮件指示输入自己的学生号与密码，点开了那个只有内网才能打开的网页。
他看到了那个多次出现的标志。那次事故里特工的肩上，那三位奇术师的手臂，威廉·布莱克的风衣胸口，自己的风衣右臂。那三个箭头向内锁死的圆盾。
李云齐点开搜索栏，将那四个字输入。
搜索结果的呈现比他想象得久。他看到了一个列表。一个长得难以置信的列表。
“不是吧，又来？”李云齐想起了自己在图书馆G区翻魔典的日子。大量重复的对自己无用的信息带来的重复的排山倒海般的失望，与这失望将在肉眼可见的未来重复不断接连到来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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