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家，把在医院穿过的衣服里里外外都脱下来扔进洗衣机中，又冲了一个热水澡。清爽的短发用毛巾稍加擦拭，一会儿就干了。
太想念儿子了，趁现在还不累，换上一身衣服赶紧回娘家，在哪住不是住，今天晚上住在娘家陪儿子睡一晚。
她给老公留下一张字条就又走了。
见到妈妈回来，儿子龇着小牙一头扎进妈妈的怀里。
姥姥说：“这孩子心太重了，听说你住院动手术，就哭得死去活来的，不吃不喝，闹着要去医院看你。我们怎么劝都劝不动，那两天天天都问我，我妈妈会死吗？我就吓唬他，你总这么说妈妈就死了，不要说了。”
这姥姥怎么这样吓唬我们儿子？艾美丽笑着说。
她在家又休息了两天就上班了。
只是一来到单位，显得气氛比较紧张，每个人都是一脸的严肃相。这是怎么了？
同办公室的人都只是微微地点点头，小声说一句：你来了？便没了下文。
艾美丽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桌布，好几天没有来，桌子上布满了灰尘。她轻轻地擦拭着办公桌，又去水房将抹布清洗干净，回来继续用湿布擦一遍。
从抽屉中拿出工作日志，日志上也是好几天没有记录了。
她要把没有记录的空白页都给填满，从第一天住院做手术开始记，第一天住院手术，第二天住院，第三天住院，一直记到出院，在家休息两天。
从今天上班开始，又该重新记录每天的工作流程和所做的什么工作。
正写到半截，张子涵咳咳咳，咳嗽了几声，艾美丽抬头要问是不是感冒了？
还没有张口，张子涵用手指头堵着嘴唇吁地一声，示意她不要出声，身子往前靠靠。
只见张子涵身子探到了桌子的一半，艾美丽也跟着把身子往前倾，两个人隔着两张办工桌，张子涵小声说道：“咱们处出事了，你还不知道呢吧？”
艾美丽瞪大了眼睛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我今天不是刚来上班吗？”
两个人就跟鸡哆咪似的，都探着头说话。
张子涵说：“走，咱们到楼道窗口那说去，这说话不方便。”
“你是不是又想抽烟？叫我去闻烟味？”艾美丽笑道。
“一举两得，好几天没见到你了，跟你聊会天不行吗？”
艾美丽没有继续说什么，他不是说到楼道告诉我咱们单位出事的事吗？那就去呗。
其实单位出事跟她也没有关系，去聊聊天也可以，她站起身跟张子涵一起来到走廊的尽头，站在窗户前。
艾美丽等着张子涵说话，他却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拿出打火机将香烟点着。
深深地吸了一口，口吐白云般说道：“外签处开除几个人。”
“啊？为什么？”艾美丽惊讶道。
自从她加入警察队伍以来，这是第二次听到单位开除民警的事。
第一次是一个人倒卖护照，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那时，艾美丽刚到公安局工作时间不长，跟谁都不太熟悉。据说还不是护照，是护照的什么页，到现在她都不明白叫什么页。
只知道那个人就为了一点好处费，出卖了灵魂，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这次又是签证处的事情，她曾经在那个处室工作过。签证处能有什么地方可犯错误的？都按手续办理，不符合要求的不给办不就行了？真是太意外了。
“你说外签处能有什么可让人钻空子的？签证延期所需要的文件都是公开的，到前台就可以取，按照要求来不就行了？”艾美丽不解地问。
“你觉得没有可以让人钻空子的地方，可是他就是钻了，而且这空子钻的都特别好笑。挺大的一个人了，犯这种低级幼稚的错误。”
“那是什么呢？你说了半天，绕来绕去也不说重点，我回去了，不跟你这耽误工夫。”
张子涵又吐出一口白烟，说道：“别别别，我这不就跟你说吗？课间休息也得给十分钟时间，咱这才几分钟？”
“快点，别磨叽了。”
“你知道他们处有一个叫杜欢的吧？”
“知道，是她？她不是挺牛的吗？我都没怎么跟她说过话，她可厉害了，那张嘴一开口就可以把人给吃了的感觉。”
“对，有她，还有两个，一共三个人。”
“那一个处才几个人，一下就是三个，也太可怕了。”
“就这几天的事，正好你住院期间发现的，马上上报市局，市局立刻做出决定，这样的人不适合公安工作，予以开除出公安系统。”
“真是大快人心，所以，我觉得作为一个人，尤其干咱们这个行业，不要说你上边有什么人，或者你们家有多牛，再牛，也要夹着尾巴做人。”
“是啊，她出事，大家都觉得一点也不意外，说她早晚的事，平时太作。”
“那不还有两个人吗？是谁？”
张子涵又吸了一口烟，最后把烟屁股往烟灰缸里使劲一拧，烟灭了。继续道：“那两个傻哥们跟着才倒霉呢，他们俩太冤了，什么也没捞着，也跟着出局。太可惜了，唉，还是太年轻，分不清是非。可惜了一个大学毕业生。”
“你说太年轻，分不清是非，这话我觉得有道理。跟什么人接触很重要，像杜欢那样的人，你们都看出来她平时太牛，出事是早晚的事，所以就应该离她远着点。”
“没错，你昨天没来，昨天要是来了，还能看到一个热闹的场面呢。”
“啊？什么热闹场面？”
“昨天她又来单位了，来了就到处长办公室去闹腾，又嚷嚷又骂大街，跟领导那撒泼打滚，好几个人抬都抬不走她。”
“是吗？还有这事？”
“可不是吗？女同志抬不动她，男同志不敢上前，怕她撒泼再被讹上。”
“那后来怎么走的？”
“处长说大家都别管她，让她闹腾，越闹腾罪过越大。”
“那后来呢？她自己走了？”
“后来可能也闹累了，再闹也解决不了问题，自己骚不搭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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