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程立辉确实很会做人，又将两人带到了一间很大的会客厅。
不同于之前仿欧的装修，这里极具中式装修风格。
不出意外，应该是根据程老爷子的偏好进行单独调整。
沈泊舟坐在主位右下手第一的位置，而季秋被安排在偏厅。
程立辉让人撤掉了原本阻挡视线的屏风，沈泊舟只要稍稍一抬眼就能望见季秋的背影。
但由于距离较远，季秋根本听不清他们在交谈什么。
也没有在意她，除了刚开始女佣送了一杯淡茶过来，趁机问了些信息，最后得到的也只是无关紧要的回答。
没办法，她只能坐在那无聊地摆弄手机。
另一边，沈泊舟等了十多分钟，传闻中一手遮天的程老爷子才姗姗来迟。
他穿着朴素，面容硬朗红润，和多数老年人如出一辙。
唯一让人有些惊讶的恐怕只有他的身形，哪怕年近八十，目测也有一米八左右。
很难想象，如日中天的宇辉集团，背后真正的大佬竟是...
如此普通。
哪怕再不屑，作为小辈的礼节也应该有。
眼看着人走近，沈泊舟这才不紧不慢地迎了上去，从保镖手中接过拄着拐杖的程老爷子。
"程爷爷。"
程老爷子没说什么，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在主位落座后，他睨了周围一眼，当目光触及季秋的那一刻，沈泊舟明显感觉的他有一瞬的不满和轻蔑。
他的眼神也很让人不舒服，是一种独属于上位者的藐视。
呵...
沈泊舟在心中冷笑，面上却并不显露任何情绪。
"好了，你们都先出去吧。"
说完，程老爷子转向沈泊舟，目光饱含打量意味。
"久闻小沈，今日得以一见，实在让我很是惊喜。"
估计季秋在这又得吐槽，一个现代人装什么装，好好说话是要你命么？
非要说成半白半文形式，真就显着你了呗。
沈泊舟倒是无暇顾及这些，有权势的人大都喜欢这么说话，她早就习惯了。
顺势问道："不知道我有什么可值得您惊喜的？"
"当然是勇气。"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瞟了眼不远处，背对着他们的季秋。
沈泊舟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用毫不在意的语气道："一个解闷的玩物，哪配得上您的夸奖？"
只有这么说，才会让程老爷子觉得季秋在她心中不重要。
越是不被看重的东西，才越不会成为软肋，被敌人针对。
沈泊舟深谙这些规矩，哪怕说出这话的时候心痛无比，也只有独自忍下。
程老爷子听后随即大笑，并且不按常理出牌，直接用中气十足的嗓音朝季秋喊道：
"可怜的小女娃，听到了没，她说你只是个解闷的玩具。"
反应过来的季秋意识到她在对自己说话，忙转过头。
目光下意识落在爱人身上，只见错愕和后悔在沈泊舟脸上一闪而过。
内容她当然也听清了，恐怕没有人在听见这些话的后不气愤。
但气愤过后，理智占据上风。
季秋不傻，看过太多尔虞我诈的她还能不清楚沈泊舟的用意？
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随即装出恼怒和不解，还有恰到好处，作为"小女人"的不甘心。
毕竟笨蛋美人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双唇微微张开，足足愣在原位好几秒，才"唰"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眼底泛着引人垂怜的猩红，配上本就清冷出尘的那张脸，多么委屈，毫无威胁性。
紧接着又很好地饰演了一个无能为力，只得原地蹬脚的蠢人形象。
她愤怒地望向一脸平静，甚至有些冷漠的沈泊舟，就差气得蹬脚了，最后却只是双手抱臂，重新坐下。
背对着那两人独自生闷气，恐怕没谁比她更窝囊了......
收回目光，程老爷子笑着看向沈泊舟，似乎是在等她说话。
沈泊舟始终都摆着一副无所谓，不在意的模样，很有迷惑性。
"让您见笑了，今天我不应该带她过来了，实在上不得台面。"
如果不说，只是以第三视角来看这场戏，很容易被欺骗。
季秋多精明一人，只与沈泊舟交换了个眼神，便当即明白。
如果她也装出不在意的样子，以程老爷子的精明程度，一眼就能看出她们在演戏。
那如果她按最真实，最符合程老爷子预想的样子来演呢？
恐怕没有哪只金丝雀会在听见主人这番话后无动于衷吧？
表面看不出程老爷子的反应，但他这么明显的试探之意，沈泊舟要是再看不出来。
程立辉也就没必要那么处心积虑设计圈套，置她于死地了。
"不说这个了。"眼底配合着流露出嫌恶，就好像她特别不愿提及季秋，"您还是一样的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
程老爷子随即笑着摇头："老了老了，哪比得上你们这些年轻人。"
"以后的时代可是留给你们这些人的。"
言下之意，你沈泊舟如今都敢骑在我头上，今后岂不是要一手遮天？
听出他话下的嘲讽，沈泊舟并不接茬，转而在宇辉集团上作文章。
"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看程爷爷宝刀未老，宇辉缺谁都不能缺了您的指点。"
指点二字用的巧妙。
身为退伍军人，享受国家政策补贴，按照规定不得从商，所以千万不能直白地说程老爷子插手宇辉管理。
而宇辉董事长又是他唯一的亲儿子，作为父亲，如果儿子有什么问题请教，自然要解答。
既没有说他和宇辉有关，却又没有否认宇辉这一路走来，他所创造出的功绩。
饶是身居高位，除非为人正直刚毅，怕是没有谁愿意抹去自己的存在。
那眼前这位程老爷子是这样正直不屈的人吗？
在沈泊舟看来，显然不是。
所以，马屁要拍对地方，才算有用。
显然，沈泊舟正中马心，程老爷子随即大笑。
"我今天算是知道为什么我周围人对小沈的评价都这么高了。"
沈泊舟跟着低头笑了笑，在程老爷子看不见的角度，这一次，眼底闪过的嫌恶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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