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一阵沉默。
谷老太太开口道：“实话给你说吧，我和你爷在愁你小姑姑的嫁妆，人家范家的条件是想让你小姑姑至少有五百两银子做陪嫁，否则这亲就不能结。你小姑姑年纪大了，没有比范桐更好的对象，让你来就是商议你小姑姑的嫁妆的。”
其实谷老太太多说了三百五十两。
她想反正五百两对于陆昭昭来说不难办。
五百两银子能到手，给红莲二百两，给谷有田二百两，剩下的一百两留着当棺材本。
谷惊蛰没有接谷老太太的话，侧头问谷有田道：“二叔，对于小姑姑的嫁妆，你怎么想？”
谷有田忽然被侄儿点名有点心慌。
他怎么想，他没有什么想法。
他觉得范秀才一个穷秀才掏不出彩礼还要谷红莲带陪嫁这门亲事不该答应，谷红莲作为亲妹子应该赚彩礼给他这个哥哥才对。
怎奈谷老爷子和谷老太太拗不过谷红莲一定要嫁给范桐。
既然妹妹的亲事他捞不到好处，也别想指望他掏嫁妆。
谷有田夹了一筷子鸡蛋塞嘴里，说道：“我能有什么想法？瑞年成亲还欠了一屁股债要还，哪里有多余的钱给你小姑姑准备嫁妆。”
谷红莲的眼圈红了。
二哥是一点都指望不上。
就算有钱，也不会给她嫁妆。
还想把她卖个好价钱呢，她必然不会让二哥如愿。
谷老爷子说道：“家里情况你也清楚，别说五百两了，就是五十两都掏不出来。”
谷惊蛰看向谷老爷子：“你们明知道掏不出五百两，怎么就答应了？五百两，他怎么不去抢？那范家给姑姑多少彩礼？”
依他对范桐的了解，恨不得将秀才的身份去兑换岳家半副身家的嫁妆。
比如黄静珊就是范桐曾经的目标。
他想多要嫁妆，那也得有人愿意买单。
整个燕关镇有几个黄家。
自打他得两头勾着黄静珊和谷桃花，在黄家和佟华琼的双重运作下，范桐在整个燕关镇的名声已经臭了。
他空有秀才名头，兑换不了任何好处，一般富裕人家压根就不愿意和他结亲。
就算愿意和他结亲，秀才的名头也不值五百两。
秀才身份也就只能忽悠住谷老爷子谷老太太。
谷老爷子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范桐给谷红莲多少彩礼。
谷惊蛰心里冷笑，只怕祖父祖母对秀才身份滤镜太大，对上范家就不自觉矮一头。
谷老爷子说道：“范桐和普通庄稼人不一样，你小姑姑能找到秀才已经属于高攀了，怎么能让范家再出彩礼？”
谷惊蛰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把姿态放的那样低？小姑姑怎么是高攀了，那小姑姑到了范家又不是吃白食的，她要给范家干家务要给范家生孩子，我看小姑姑付出的比范桐多多了，范家凭啥不出对等的彩礼？”
谷惊蛰觉得范桐要谷家出嫁妆没问题，但他也得付出对等的，总不能只出个秀才的头衔吧。
谷惊蛰说道：“你们是啥情况范桐能不知道？范家要五百两银子的嫁妆就不是诚心结亲，属于狮子大开口，想借成亲发横财。”
说到这里谷惊蛰忽然明白过来。
范桐哪里是问谷红莲要嫁妆，这是通过谷红莲向佟华琼要嫁妆。
谷老太太说道：“你是举人自然不把一个秀才放在眼里，对于咱们庄稼人来说，能嫁给秀才就已经烧高香了。再说了，你小姑姑嫁给庄稼人一样要干活一样要生孩子，还没有秀才娘子风光。”
谷惊蛰不理解谷老太太的脑回路，说道：“刚才你们也说了，范桐之所以愿意和小姑姑议亲，看重的就是我娘的资源。既然如此，你们靠着我们大房的资源，还怎么能被范桐拿捏住了？他说多少嫁妆就多少嫁妆，难不成他要整个谷家，你们就得把家底子都双手献上去，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们去打听打听，整个燕关镇除了小姑姑谁还愿意嫁给范桐？”
谷红莲听了这话心里不舒服。
范桐怎么着都比谷瑞年条件好，谷瑞年都有武娜倒贴。
秀才的吸引力远比谷惊蛰以为的那样重要。
谷老爷子沉吟一番说道：“重点不是范桐要多少我们给多少，重点是我和你奶也想让你小姑姑嫁过去不受委屈。我和你奶就这么一个小女儿，嫁妆不说和你媳妇比，和村里其他姑娘比也不能差。”
谷老太太说道：“有了嫁妆，你小姑姑到了范家就有底气，以后范桐发达了起了歪心思，你小姑姑还有嫁妆做依靠。就像你媳妇，陆家为啥给她准备那么多嫁妆啊，不就是防着那么一天。”
谷惊蛰想扶额。
这句话让他如何接。
他要是变心，他娘第一个砍了他。
谷红莲眼神灼灼的看向谷惊蛰，这个侄儿到底是怎么考上解元的，任凭爹娘说那么多，他就是没有get到其中的意图。
谷老爷子也生气，他要脸，他想通过暗示让谷惊蛰自个提出来给小姑姑添妆。
孙子七缠八缠的就是不主动包揽。
谷老爷子看向了陆昭昭，孙媳妇不应该提醒谷惊蛰吗？
他不信陆昭昭看不出来他们的意图，他可是听说陆昭昭管着陆家的商号，生意场上什么脸色没见过，她不提醒谷惊蛰只能说明陆昭昭不将他们二老放在眼里，不把谷红莲放在眼里。
陆昭昭装作低头喝汤，完全不理会饭桌上的风波。
这时候贾氏笑吟吟的开口了。
“惊蛰啊，你别怪你二婶我多嘴。你小姑姑从十四岁起就相看，一直没有遇到满意的，好容易遇到各方面都合适的范秀才，可不能因为嫁妆的事就黄了。”
“论理说，这银子该你爷奶掏，可你爷奶老了想赚钱也有心无力，这才将你请来。他们不好意思开口，我少不得当个恶人，你现在家里不缺银子，你小姑姑的五百两嫁妆你能不能出了？”
谷老太太看向贾氏。
这是这三年，她对贾氏第一次感到满意。
谷红莲也一脸感激的看向二嫂。
贾氏笑吟吟的看向谷惊蛰。
她话都说这么直白了，谷惊蛰应该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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