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靠着沙发，骨节修长的食指弯曲敲着膝盖，微微上抬的下巴，是异常冰冷的弧度，只听他淡声道:
“就这？”
显然，价值千万的项目已经无法成为拯救程拾打搅顾总好事的救命稻草。
滞留在半空中的蓝色文件夹和程拾一样孤苦伶仃。
“顾总……”程拾尾音颤抖着，两行泪水差点没当场流下来，冷汗顺着苍白的侧脸蜿蜒而下。
顾薄言不悦地垂眸看了一眼合同，眉宇之间不满的神色愈加强烈。
【这家公司不太合眼缘，价值有待考究】
陈念安：谁正经总裁谈合作是看眼缘啊……
“你还不先滚下去”
顾薄言脸色一沉，看着还弯腰递文件杵这里的程拾，低斥道:“你很闲吗？”
“正好下季度本公司在非洲——”
程拾瞳孔骤然扩大，本就弯曲的脊梁几乎没当场折断，往后摔倒在冰凉的地板砖上。
【不要啊！God救救我，快！我愿意再加两年单身史，括弧，是阿明阿意的，括弧完】
不知是不是遥远西方之神听见了程拾内心哀嚎，身后陈念安突然出声打断了顾薄言凉薄的审判。
“顾薄言”
陈念安从办公桌后走过来，在程拾殷切期待闪着泪光的眼睛里，越来越近。
高马尾的头绳不知是不是刚才被蹭掉了。
一头飘逸黑发逆着光，修身牛仔包裹着一双笔直长腿，黑色马丁靴在大理石上发出沉调的哒哒声。
犹如拯救苍生的女战神，全身散发着慈祥的光晕。
【夫人——】程拾喜极而泣，眼睛闪烁着微光。
【狗命有救了！！】
顾薄言看着她走过来，坐在旁边，眉毛挑出一个疑问的弧度。
“嗯？”
接过程拾僵硬在空气里的文件，陈念安塞给顾薄言，眨了眨眼睛，
“好像很重要诶，你不看看吗？”
像是想到什么，陈念安忽然垂下眼睫，情绪莫名有些低落，
“是不是我在这里打扰到你工作了”
顾薄言:“……”
程拾双手背在身后，默默冲陈念安竖了个大拇指。
【夫人冲啊，为夫人痴，为夫人狂，为夫人哐哐撞大墙！！】
从今天起，程拾宣布自己将成为陈念安最忠实的狗腿子。
他已经完全悟透了，要想成为顾皇帝身边经久不衰的红公公，就得讨好后宫唯一的皇后大人。
顾薄言没说话，听见程拾心声的陈念安却险些没绷住一声呛咳出来。
最后凭借着强大的野生老戏骨专业素养，才硬生生把破功的表情忍住了。
“如果我在这里会影响你工作效率的话——”
陈念安顿了顿，微抬起瓷白的小脸，如同蒙了一层雾气的眸子看着顾薄言，才继续小声道:
“那我下次还是不要来了才好，待在家就”
“不用”低落声线还没挤出最后几个字，就被顾薄言凝眉打断。
他拿起文件夹，面上一贯没什么表情，只是语调比平时稍微急促了些。
“你在不会影响我，更不会降低我的工作效率”
顾薄言霍然起身，拿着文件夹走到了办公桌后坐下。
拿起桌上的钢笔转了转，才不经意抬头，像是刚才的话题已经从未存在过，
“你还在这里干嘛？”
他看着程拾。
“我……”程拾有些哑口无言，手细微地抬了抬，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手上的文件夹。
顿了两秒，迟疑着问:“等顾总您——签字?”
休息室X集团的乙方还在二楼办公室，等着这份敲定的合同拿回去复命，合同一确认，对接的项目和工作就要全面落实。
似乎还挺着急的呢。
不然程拾也不会这么火急火燎拿来让顾薄言过目审批。
“咳……”顾薄言咳了一声，冷峻神色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他镇定地翻开手里的文件夹。
其实这份合同细节已经提前严格审核过了，该走的程序和形式也已经完成。
顾薄言只是起到一个盖章的作用。
但他还是看得颇为认真，锋利的眉峰微微沉着，侧脸冷绷的弧度泛着思考的睿智之光。
【咦，顾总平时不是一目十行，确认一下就签字的吗？】
【怎么今天这么严肃】
陈念安:可能因为你家顾总又开始起范装深沉了吧。
她翘着二郎腿，不知何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正一手搭在沙发靠垫上，一手端着酒杯细细抿着。
嘴角翘着一抹笑容，看顾薄言如何一本正经，不动声色彰显——他工作效率是多么高，证明完全不会被她影响。
“顾总”程拾略带诧异地走了过去，犹豫了一会开口，
“是合同有什么问题吗？”
“哦”沉浸在事业里的顾薄言，像被突然打扰一样，骤然抬起头。
余光不经意瞥了眼后面的陈念安。
语调沉静又平稳:
“没事，多检查一番，事无巨细，确保文件没有任何问题，这不是最基本的吗？”
程拾:【哈？平时刷刷刷几秒批一个文件的人是谁？】
【不是您老告诉我们，商场上时间就是金钱，一分一秒之间，或许就有一个行业陨落，或新秀崛起】
【拼的就是敏锐力和果断的决策力，不然等你磨完洋工，人家合作方都换了十万八千轮了。】
见他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顾薄言蹙了下眉心。
眼角细微地又往沙发上正看着这边的陈念安扫了眼。
“细节决定成败”
顾薄言打开钢笔帽，笔尖触上纸张，苍劲有力的字像主人一样张扬肆虐。
盖上钢笔帽，他把签好字的文件夹合上，啪地拍一脸疑惑的程拾胸膛上，徐徐道:
“以后做事别那么急急躁躁，多学着点”
“啊？”程拾楞了一秒，赶紧捂着就要掉下去的文件夹，嗫嚅道:
“不赶时间了吗？”
“赶什么时间”顾薄言瞥他一眼，从容淡定:
“质量和完美才是主流竞争力，精益求精，工匠精神，懂不懂？”
顾薄言声线天生低沉些，说话间带着上位者的笃定和自信，让人不自觉信服。
“懂懂懂”程拾晕头转向点了点头，抱着文件夹，忙不迭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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