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开口，时知宴的声音里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看不出丝毫欲色缠身的模样，倒是显得她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尹凝然手指攥了攥，紧了又松，“对不起。”
“为什么跟我道歉？”他问。
“我刚才……”尹凝然低头，额前几缕发丝跟着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眉目，“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会在这个时候……”
她越解释越乱，怎么感觉越描越黑，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些，平时说话都没有这么大声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您相信我！”
“嗯。”
他淡淡应了一声，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伸手去兜里摸打火机，他没来得及回去，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身衣服，嘴里咬着烟的样子痞气十足。
她现在非常肯定，昨晚还有今天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就是痞痞的，带一点玩世不恭的放荡不羁，掩盖了原本的冷漠疏离。
时知宴抬手拨弄着打火机，忽然啪地一声点燃，火苗窜起的瞬间，照亮了他的脸，英俊硬朗，把烟递到嘴边，没吸，想到她昨晚咳得那么厉害，拧了拧眉。
似乎是不该当着她的面抽的，但是已经点着了，他现在急需要点什么来麻痹一下躁动的神经，体内那股欲火被她挑起，一发不可收拾。
“介意我抽根烟吗？”他两指夹着烟，袅袅白烟隔绝了她和他。
尹凝然摇摇头，怎么这男人这段时间好像很不正常的样子，从昨晚开始行为就怪怪的，他烟抽得很厉害，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有时混合着冷檀香，有时混合着汗味或者其他什么味道，她从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是并不难闻。
他不是没在她面前抽过，怎么搞得跟第一天认识一样，嗯……怎么说呢，如果真是刚认识没几天，再加上他这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是个女的都会觉得，这男的还挺绅士的。
但是尹凝然现在却并不这么认为，她心里已经给他贴上了“伪君子”、“道貌岸然”这样的标签，再想撕下来也是很难的。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不止一次帮过她，替她解围，从坏人手里救下她，还帮过姨妈，她很矛盾，她看他就像雾里看花，隔着水岸，她在这头，他在彼岸，现在那层薄雾愈加迷离，他的脸也变得愈加模糊起来了。
时知宴吸了口烟，有些急促，被呛了一下，捂着胸口咳嗽，尹凝然见状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
他接过去，低头瞥一眼她细白的小手，喉结滚动了两下，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尹凝然半蹲着身子在他面前，把空杯子接过来，捏着玻璃杯，不确定地问，“你还要吗？”
他喝水跟喝酒似的，给人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不要了，”时知宴缓了缓，终是伸手摁灭了烟头。
这才想起她这里没有烟灰缸，于是把燃了半截的香烟一把丢在地上，皮鞋踩上去，碾灭，白色的烟雾霎时间戛然而止，想了想不妥，又皱着眉把那烟头捏起来，嫌弃地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尹凝然把杯子放到茶几上，转头就看到他拇指和食指捏着一个什么东西，朝着垃圾桶走去，两道笔挺的眉峰蹙到一起，屋里昏暗，过了两秒她才看清，原来是个烟蒂。
他有洁癖，她赶紧跑过去，“我来我来。”
时知宴已经先她一步把香烟丢了进去，脸上是高深莫测的神色，她又赶紧给他找湿巾，蹲下身在茶几前一通乱翻，找出一包绿色的湿巾来，清茶的，还没用过，她打开递给他，“擦擦吧。”
摸不准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她现在学聪明了，不能和他正面刚，这男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只求顺着他让他满意，然后赶快送走这尊大佛，她好工作。
时知宴面无表情地接过湿巾，从里面抽了两张，擦了擦手，坐在沙发上，忽然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和我说说你男朋友。”
“啊？”
尹凝然怀疑自己听错了，时知宴看到她惊讶的表情，瞳孔微微放大，唇角弧度上扬，一本正色道，“上次不是说交了男朋友？”
“那个……”尹凝然抓耳挠腮，努力让自己不露出什么破绽，脸上挂着笑，语气平静，其实心里慌得一批，“您上次不是说让我回去就跟他分手吗？”
“所以呢，”男人斜睨着她，“那你分了吗？”
“分了分了，”为了让他确信，她没有犹豫，还连说了两遍，殊不知这样才更显得她欲盖弥彰，她微微侧头偏过视线，随后拿起几上的抹布来，开始假装专心擦拭一尘不染的桌面，“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要分的，再说了，我们本来也不合适。”
这话没有一点漏洞，还显得她有求必应，他让她分手，她转头就利落地分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哦，”时知宴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我让你分你就分，真这么听话？”
“嗯，”尹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低头擦茶几，那么小小的一角，她已经来回擦了不下二十下了，“我一直都很听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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