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句话来，卢伦自觉有些不妥，他的语气不算很好，近乎逼问，再者他是以什么身份问出这句话的呢？
他们现在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尹学妹从来也没答应过他的追求，反倒是他自己一直追着人家不放，找各种借口接近她，包括之前帮助范圆圆他也是存了私心的，有点单相思的意思。
想反悔，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凝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卢伦看到尹凝然受伤的眼神，只觉得自己真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了，“我担心你经验少，被社会上甜言蜜语的人给骗了，这种看着人模人样的老板，背地里不知道怎么没有人性，就喜欢哄骗你这种没有经验的女孩子……”
“学长，”尹凝然打断他，“谢谢你，我有分寸的。”
所以尹学妹这是……变相承认了吗？
卢伦张大了嘴巴，惊到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凝然你，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吗？”
后面几个字，卢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来的，他眼底泛起痛苦的神色，愤怒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头发一团糟，像个鸟窝。
大学不是纯白的象牙塔，里面也是鱼龙混杂，有些女生家庭情况困难，为了生活得更好一点，累死累活从早到晚兼职，可是也有一些人喜欢走捷径，会甘于出卖某些东西和有钱人做交易。
但是在他心目中，凝然雪梅一直都是纯洁神圣的化身，她怎么会做出……被人包养这样的事？
“为什么？”卢伦处在崩溃的边缘，一触即发，他蹲下身，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震惊过后的平静，纵然如此，他还是选择逃避这个残酷的现实，“凝然，是不是他逼你的？！”
像是在确认一般，等待着她之后的亲口宣判通牒。
尹凝然摇摇头，神色平静，“这是我自己的事，学长你还是不要插手了，求你别再问了。”
卢伦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忽然从地上站起身来，捋了捋袖子，“那男的是谁？我去找他！”
看到学妹被欺负，他当然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火气蹭地一声从脚底冒出来，他今天就算是豁出去半条命，也要为学妹报仇雪恨，尹凝然见状赶紧拦住他。
“不是的，他没有逼我，”尹凝然伸出两臂来挡在他面前，“没有任何人逼迫，学长你误会了，是我自愿的！”
眼看形势朝着偏移的方向发展，卢学长怎么可能是时知宴的对手，他可是宁城第一权贵呀，再说了，那男人虽然还是一贯的霸道不讲理，可是好像……他也没怎么逼她。
反而是一直出手帮她。
“所以，你喜欢他是吗？”问出这句话，卢伦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满腔的热情一下子像被人抽空，颓然地停住了脚步。
他感觉自己现在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又像个跳梁的小丑，他自以为是在打抱不平，伸张正义，结果得到的回答人家是心甘情愿的，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帮助。
尹凝然轻叹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有点复杂，一时半会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
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学长！”
她的笑容，依旧是那么明艳，一如三年前他刚遇到她的那个下午，她穿着一身白裙子，站在讲台上做着自我介绍，略微有些拘谨，青涩的面庞，声音清澈，回荡在教室里，“大家好，我叫尹凝然，很高兴加入社团……”
她没正面回答喜欢不喜欢这个问题，而是巧妙地选择了转移话题。
人只有在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面前，才会倾向于选择避而不答。
或者说，她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只是他不想接受，一直在自欺欺人地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幻想罢了。
卢伦望着她明媚的微笑，冷静了几秒，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的感谢，是真心的吗？”
“那当然了呀！”尹凝然语气真挚，言语真诚，“谢谢你这段时间来对我的帮助和照顾，我没有哥哥，可是对我而言，你就像大哥哥一样，温暖，阳光，帅气，会关心我，为我解疑答惑，还不遗余力地帮助我。”
“我，我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吗？”卢伦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温暖阳光和帅气这类词都用到自己身上，还是听学妹亲口说出来的，在他的心里激起一圈圈涟漪，感觉自己受到了过分赞扬。
同时还有点小失落，“在你心里，真的只是把我当成哥哥吗？”
潜台词是，就没有那么……一丁点喜欢？
“嗯！”
尹凝然用力地点点头，“学长你为人实在，这一点院里的人都是有目共睹，大家都一致称赞你头脑敏锐且乐于助人，还有圆圆办公司的事，虽然你不认识她，我找了你之后，你一口就答应了，还帮着跑前跑后，从不抱怨自己的辛苦，难道这还不算吗？”
“这些，都算吗？”卢伦语气里有着五分不确定，可是学妹说的这些他好像又都做到了。
“当然，学长你人缘好又受欢迎，大家都很喜欢你呢！”尹凝然知道卢伦对自己可能有些好感，在校的时候也帮过她很多，但是在她心里，只是把他当成尊敬的对象，此外再没有别的心思。
她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也知道这种事应该尽早说开，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让对方产生误解。
“我明白了，”卢伦失魂落魄地点点头，暗恋三年一朝表白，结果对方只把自己当成兄长，放在谁身上这种打击也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不过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很快接受了现实，“谢谢你今天和我说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竟这么高大！”
尹凝然温柔漂亮，独立有主见，虽然平时话不多，在社团里总是安安静静的那个，但是为人踏实，做了很多实事，这一点他作为社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从乍见第一眼的惊艳，到后来慢慢地加深了解，他逐渐被这个女孩迷住了，为她倾倒，为她着迷。
他从没谈过一场恋爱，她以他心目中理想伴侣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让他陷入了虚假的自我幻象之中。
一时分不清喜欢的究竟是她这个人，还是心目中理想女友迟迟没有出现，而她不过恰好弥补了这份缺憾。
“那我们以后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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