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悄悄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一下，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你们这么专业我不太懂，不能给你什么好的建议。”
“你刚才说可是，可是什么？”
许悄悄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只是觉得，咱们国家的航空航天事业最近几年发展迅猛，我觉得你如果回国发展的话，应该也是有很大空间的吧。”
韩家树笑了，眼神里有了光：“你支持我回国？”
“啊？”许悄悄慌忙摆手：“也不能这么说，决定权在你。”
韩家树舒了一口气：“其实我家里人一直劝我留在国外，但我想回国，我身边没有人支持。”
许悄悄默然。
出国后，遇到好的机会就留在国外的人比比皆是。
像韩家树这样的专业人才，在国外一定是很抢手的。国外的机构如果想要留住他的话，一定会开出非常丰厚的条件。如果只是为了个人发展考虑的话，那一定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但是，许悄悄还是会觉得可惜。
“我只是觉得，你是独生子，韩叔叔和赵姨他们以后还是要仰仗你生活的，你如果去了国外，他们的生活就没有特别好的保障了。”
“虽然你以后可以把他们接出国，但巨大的文化差异和语言不通，我觉得这不是最优选择。”
韩家树微微笑，默默看着他，眼神中有异样的光闪烁。
这一点也是他自己的考虑，许悄悄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说到了重点。她是真的不一样。
“还有啊。”许悄悄转头慢慢往前走：“我虽然不懂你们的天文专业，但我想着，咱们是中国人，学成以后报效祖国，似乎是理所应当的。再说，咱们国家现在对科研工作人员的需求也比较大，回来也许是个更大的舞台。”
韩家树跟在她的身后，忽然有一种全身贯通的沸腾感，眼前那个裹着羽绒衣提着两个塑料袋笨拙地往前走路的女孩，她居然这样懂他，总是这样轻轻松松地和他想到一块去。
他忍不住心动地加快了脚步，走到许悄悄身边：“悄悄，你说的没错。”
韩家树开始慢慢说起：“很多人说，我们学天文的，就是在每天空想，总是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但你知道吗？当看到漫天繁星在天空闪耀的时候，我总能感受到时间和空间的无限浩瀚，那是我们的未来，是全人类的未来。”
“虽然科学无国界，但很多时候你知道的，总是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许悄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韩家树满是感激地看着她：“谢谢，谢谢你理解。”
如果打算好回国，那就是做好了默默无闻付出一切的准备，这和国外高薪高质量的生活是不同的。做出这样的选择，是需要强大支持的。
他们两个人从来没有这样畅快地聊过，许悄悄以前并不知道，原来韩家树这样会说，一路上，他讲了很多天文学的小知识，许悄悄被他带着在那个无限的宇宙中遨游，世界观都开阔了不少。
韩家树把悄悄一直送到了小区门口。
他以前只要一碰到许悄悄就不会说话，在自己从小就喜欢的女孩面前，总是夸张的腼腆。
今天可能是说到了自己喜欢的话题，不自觉就打破了这一层桎梏，忽然的变回了那个侃侃而谈的少年，加上他这两年在国外的历练，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完全的不同了。
许悄悄也觉得很开心，之前一直萦绕在他们之间的隔阂仿佛慢慢消除了。
她暗暗想着，如果不是赵书，如果不是之前的那么多误会，她和韩家树，应该也能成为不错的朋友吧。
“悄悄。”
韩家树忽然笑着说：“我怎么有种今天刚认识你的感觉？”
他说着，哈哈笑了两声，许悄悄也被他感染了，笑道：“我也是，咱们虽然认识这么久了，但是从来没有这样聊过天。”
“今天和你聊天，我也发现，其实你蛮有趣的。”
许悄悄又调侃他：“你以前总是不怎么说话，还以为你不怎么喜欢说话的。”
韩家树嘴角微微扬起，以前的他，不是不喜欢，是不敢，
他不敢在许悄悄面前说话。
韩家树放下塑料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拿出手机问：“我们加个好友吧，我换号码了。”
“哦，好啊。”
许悄悄拿出手机，两人加了好友，互相留了新的号码，韩家树笑着伸出一只手，礼貌而绅士地说：“许悄悄同学，今天很高兴认识你。”
少年纤长的手指从灰色的羽绒服外套中伸出来，许悄悄忍不住被他逗笑了，她也装模作样地伸出一只手，和他礼貌握了握，然后笑道：“很高兴认识你，韩家树。”
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走吧，送你进去。”
韩家树替她拿起塑料袋，两个转身走了两步，才发现门口停着一辆车，黑色的SUV车门前靠着一个人，正把双臂抱在胸前，看着他们两人。
许悄悄一愣，杜聿名？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韩家树转头看她，他依稀记得，许悄悄以前叫他哥哥，不知道是不是他表哥。
“你哥哥？”
许悄悄慌乱地点了点头。
韩家树脸颊微微有些红的转身，微微对杜聿名小小鞠了一躬：“哥哥好。”
他一如既往的礼貌，但有些拘谨。
杜聿名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许悄悄看到他手上有一个猩红的小点，慢慢燃烧着。
杜聿名对韩家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既然人家的哥哥来了，那自然用不上他了，他很礼貌地把塑料袋放在了地上，然后对悄悄说：“那我不进去了，你方便吗？”
“方便。”许悄悄忙不迭地说：“没事，你先回去吧。”
“好，那我们晚点联系。”
韩家树的笑容洋溢在冬日微凉的夜中，和靠在车旁默默抽烟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哥哥，再见。”
他朝着杜聿名挥了挥手，少年人的蓬勃朝气扑面而来。
韩家树说完快走两步跑开了。
杜聿名默默叹了口气，把烟头扔在地上轻轻踩灭了。
哎，年轻，真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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