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沈霁云身边的池清，如果让安城那边的同志看到，大概是要惊呆下巴，再也不敢认的。
在沈霁云身边，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短短半个月，又恢复成当年那个优雅漂亮风情万种的阔太太。
特别是她穿着旗袍，倚在廊前对沈霁云笑的时候，更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祸国殃民。
何小蝶和张霖海就像那古时候的大臣，一面因为自家小皇帝终于找到良缘而开心，一面又担心小皇帝有点朝着昏君的路上一去不复返的倾向。
毕竟自从池清回来后，沈霁云的工作热情就一降再降。
她去办公室的时间，从上午八点，逐渐推迟到十点，离开的时间，从六点，提早到三点。
中午还要赶回来陪池清吃午饭！
简直是人神共愤！
令人发指！
吃完午饭，和沈霁云腻歪了一会，池清正准备上楼睡觉，希拉给她传讯：“主人，李宁玉被抓捕。”
？
池清上楼的动作停了下来。
“细说。”
之前内战开始前，池清就给李宁玉下过命令，让她尽快撤离杭城，进入香江避难。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条命令进入杭城后，李宁玉却没有执行。
现在希拉的调查结果才出来。
安城那边，另一个派别不愿意放弃杭城的情报，要求李宁玉继续潜伏。
之前因为沈霁云的关系，李宁玉在国民政府那边身份特殊。
现在战争开启，沈霁云又一直不愿意配合，国民政府那边也就不再给她面子，本就被怀疑的李宁玉，被中情局抓捕。
甚至已经想要牵连顾民章。
在那些人眼里，安城已经是走投无路，顾船王的生意，他们也想顺势牵连吞并。
只要打上共党的标签，再大的背景，都得死。
池清不会眼睁睁看着李宁玉牺牲，那是她的战友，退一步说，是她的手下，是为她做事的人。
她这个人一向护短。
希拉有点担忧的说道：“主人，你要怎么救她呢？劫狱吗？”
“我要好好想想，沈霁云现在还有参与内战吗？”
希拉犹豫了一下，回答：“没有，但她的下属有人背地里投靠了国民政府，数量不少。”
这就是阶级，没有人愿意背叛自己的阶级。
他们天然和国民政府绑定在一起。
沈霁云强制站在安城那边，就是众叛亲离。
可想而知，池清当年的行为，给她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如果不是后续立刻就开始全面抗日，沈霁云的势力就要内乱起来。
下层士兵可能会选择安城，但中高层军官，没有经历过指导员的教导，没有意识到什么是共产主义，只会浅薄的认为共产主义是将他们的东西分给穷人。
这样的情况下，沈霁云可以坚持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
这两年来，她一直在暗中培养新的下属，自己也在学习马克思主义，和池清的通信中，也曾获得领袖的手稿。
正是因为了解，她比谁都清楚，国民政府赢不了，她的华东军也赢不了。
新的时代即将到来，而她只是旧时代的船手。
池清的选择没有错，如果是她，也会那样做。
这也是她原谅对方的因素之一。
沈霁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解放战争到来前，尽力保全华东的安宁，让同胞少死一些。
战争就要结束了，再坚持坚持，明天总会到来。
了解到沈霁云现在的处境，池清打消了找她帮忙的想法。
或许真的像希拉说的那样，只有劫狱这一条路。
晚上沈霁云回来，池清格外热情。
她很快就知道，池清已经收到了消息。
“你要做什么？”沈霁云把池清束缚在怀里，声音还带着情动后的喑哑。
池清摸着她的耳朵，“我要去救李宁玉。”
沈霁云并不意外，“你救不了她，她被关押在杭城中情局监狱，那里守卫森严，除非你带着一个连的兵去。”
一个连的兵，根本连杭城都靠近不了。
池清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说话，被沈霁云捂住了嘴。
“我会去杭城一趟，以合作剿灭共党的名义，你把风声放出去，他们会安排人来刺杀我。不管是国民政府为了泼脏水给安城，还是安城那边真的有人想我死，我都会遇到这场刺杀。”
池清瞪大了眼睛，想要拿开沈霁云的手，却掰不动。
“听我说完阿池。”
“杭城监狱里，不只有李宁玉，还有很多别的同志，要救，就一起救。”
“如你所说，新的时代即将到来，他们不该死在黎明前。我只需要做一场戏，并不算什么。”
池清终于拿开了沈霁云的手，“一场戏？一场随时可以死的戏？我自己去，我已经计划好了。”
“像刺杀日军司令那样吗？你这次又想杀谁？杀谁都没有用，这不是战争，除了造成一些混乱，达不到你要的效果。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也一样担心你。”
说完这段话，沈霁云顿了顿，亲了亲池清的额头。
“让我和你并肩作战，阿池，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去面对风雨。”
池清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她回抱住沈霁云，“好，但我有一点要求，你的安全最重要。”
“这句话，同样送给你。”
12月24号，小年，沈霁云前往杭城同中情局老大楼老板商定出兵剿匪事宜。
这条密报很快传递出去，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应。
安城留下来的派别，选择了派出特务，进行刺杀。
远在大别山深处的领袖，正在艰难前进，无暇顾及这些。
山城给出了回复。
只有一句话。
【杀了她，收回华东】
没有人想要沈霁云活。
她深爱的国度，她曾为此付出一切，承载着她的理想的，两个党派，都将她视为敌人，绊脚石，可以随时清除的存在。
沈霁云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她依然选择了这个方案。或许，她只是想看清楚一些事情，这样才可以真正斩断过去。
小年这天下起了雪，沈霁云出发前，站在车边看了看远处的天空，对一旁的何小蝶说道：“你看，太阳快出来了。”
何小蝶看着阴沉的天空，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怎么都不像是有太阳。
沈霁云并不想听到何小蝶的回答，“太阳快出来了，我要和阿池，一起晒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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