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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二月份的天气在杭州地区算得上寒冷，那天下着下雨，淅淅沥沥的落在屋檐下。
雨点是自由的，用不了多久，窗户上也溅满了雨水。
吴承熹坐在窗前，看着雨点倒影出来的街口灯光发呆，自打从青铜门出来后，过了三年了，她还是对周遭的一切充满了不适应。
吴三省坐在后面的办公椅上接了个电话，脸色骤变，甚至来不及给堂口拉闸，便拉着吴承熹到了医院。
吴老狗走了。
中午的时候，吴峫陪他吃饭，吃完饭老爷子兴致大发，说要小酌一杯。
人年纪大了气性会越来越像小孩子，吴老狗也不例外，平时在外声名赫赫的狗王，在家也是要看孙子脸色讨酒喝的小老头。
吴峫嘴上边嚷嚷着医生不让喝酒一边走到酒柜上下打量，挑了瓶药酒，他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拿着杯子转头到厨房温了两杯酒。
酒香不一会儿就萦绕了整个厨房，吴峫吸了吸鼻子，嘿嘿笑着，端上两杯酒走到客餐厅，看到的就是趴在桌上微笑着闭上眼的吴老狗。
他的表情太过于安详了，以至于吴峫一开始只是以为老人家年纪大晕碳，睡着了而已。
救护车带着爷孙俩走了，只剩下还没来及收拾的饭桌，和两杯散发着浓郁酒香，但已经重新凉透的酒。
雨越下越大了。
吴老狗的年龄还不到八十岁，但他的身体状况其实从他度过轻壮年期开始就急转直下了，他知道这是尸狗吊的代价，但不知道这一天竟来的那么快。
他在临终前交代过很多次家属，要在他死后两小时以内送火葬场。
两个小时太赶了，赶到他们没时间追悼，没时间瞻仰遗容，没时间送花圈，甚至没时间留给他们悲伤和哭泣。
等吴承熹和吴三省赶到，吴二白已经安排了，准备推老爷子进炉子里了。
吴老狗还交代过他们在焚烧的过程中不允许看炉子，但吴承熹觉得这条规则对她这个表姐并不适用。
所有人都听话的背过身，只有她盯着那个方方正正的炉子，盯着中间那抹刺眼的火光，直到红色遍布她的视线。
过往的事情一幕幕重新浮现于她眼前。
吴承熹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和她的关联并不多。
她的上辈子见过的尸体太多太多了，以至于死亡这个词，对她来说只是一件家常便饭的事情。
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应该是父亲和母亲，但很遗憾，她的母亲从一开始就离开了，而她的父亲，也并没有陪伴她很长时间。
她听父亲的话，完成了她应该要完成的事情，然后交到了三个好朋友，一对亲兄妹和堂弟。
后来那对兄妹离开了，她和堂弟扎根在广西，回东北出了意外去了长沙。
对于她而言，长沙其实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
如果说她和张起棂在广西是相依为命的话，吴家在的长沙，可能才称得上，家。
亲情与附属的烟火气，以及那段九门的记忆，随着吴老狗的离世，成为了回忆。
她隐约听到了什么东西的断裂声，很清脆。
她还看到了，火焰中有什么东西在动。
那不是吴老狗，是想侵占他身体成为吴老狗的人。
后来，吴峫捧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出来了，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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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清明时节，阴雨连绵了好几天的天气在正清忽然转晴，好几辆七座车从曾经的梧月堂门口开出驶向群山。
吴承熹坐在后排，旁边是张起棂，开车的是吴峫，副驾是胖子，中间是解雨茞和黑瞎子。
瞎子是来看齐铁嘴的，解雨茞则是顺带来长沙看师父和师娘的。
看着越靠越近的群山，吴承熹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哀伤。
计划已经完成了，就是吴老狗没等到这时候。
他要是能活多两年，就能看到自己亲手布局的所有以及汪家的灭亡了。
山上的坟没那么好找，地是齐铁嘴生前自己选的，有山有水有树林，说是葬在这里还能保佑后代平平安安，是个风水宝地。
有山有水有树林这确实没错，就是多少有点太茂密了，一群人边砍草边四处张望，跨过小河流水，拽着树杈子一步一步往上爬，才终于到山岭，找到了一个石碑。
“要不咱也跟着点潮流，在这立个牌子吧。”吴峫作为长孙，接过吴一穷手上的红漆，乐呵呵的蹲下身给石碑描字，胖子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上香，嘴里念念有词，想必是在许什么不得了的发财梦。
张起棂没有说话，但把坟旁边的小草都拔干净了。
吴承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接过吴三省手上的茶水和酒，给吴老狗满上了。
“啥牌子？湘A？”胖子许完愿了，给老人家恭恭敬敬的上了一炷香，随口问道。
他们这次带过来的除了有金银元宝，还有驴全家桶豪车全家桶苹果全家桶大别墅，只有想不到没有冥通银行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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