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简欣雨起身，拉开灯，看他汗流浃背的，问道。
张舟摇了摇头。
简欣雨扫了眼他，披上外套，下床给他倒了杯水。
温水壶放了半夜，再保温，水也成了半温，刚刚能入口。
她倒了半杯刚转身，不知几时，这个男人已然在身后。
她骇得倒抽了口冷气，“你做什么这么吓人？”
“渴了。”张舟死死盯着搪瓷缸子，嗓音沙哑得厉害。
简欣雨忙递了过去。
张舟嘴碰到杯沿，喉结便上下滚动，咕噜咕噜的，像是下雨的沙漠，得到片刻解放。
一饮到底。
简欣雨没见过这样的他，失控、急切还有些大梦惊醒后的慌乱。
待对方喝完，递过来空杯，她又给他倒了半杯。
依旧是如牛饮。
完毕，他嗓音终于恢复常色，“梦到爷爷了。”
“嗯？怎么说？”
“没说什么。爷爷只觉得辣椒酱不够辣，奶奶喜欢甜而不腻的甜。”
“……”这是正经梦吗？
“我还想知道大哥到底做了什么。”
以至于他这个常年不归家的，都成了家中孝子贤孙的榜样。
第二天醒来，他身体松快不少，顺带将梦境的事跟乔钰提了。
乔钰沉吟了下，点头道：“老头子走之前没吃顿合心意的，天天和我斗智斗勇，就为了那口吃的。没道理死了还尝不到自己想要的。
回头我跟军娃子说说，让他院子里栽种的辣椒选辣口的品种。”
张舟惊讶：“做的辣椒酱，用的辣椒是你家军娃子自己种的？”
“那院子才多大？自己种的肯定不够，还得去买，可你也知道，这边气候干燥，吃太辣容易上火，辣椒品种多是不辣的……
嗐，还得找人。”
乔钰忍不住数落：“老头子走都走这么久了，还真会添麻烦。怎么不见入我梦里？非要让二哥你转达，你难得回来一趟，尽帮他传口信了是吧。”
张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个感觉。
仿佛，亲人托梦这件事在旁人家有多惊悚多不可置信，在小妹面前，仿佛爷爷还在世，还是那个不规矩，需要她多数落多管教的老小孩。
而她说这些的时候，是当着全家的面在吐槽，其他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再一次刷掉内心的伤感。
紧接着，张舟询问大哥做的事。
提到这里，乔钰看向张战的眼神意味深长，无论张战眼神多祈求，她都没给对方脸，把这个混账大哥干的事，全都吐了出来！
越听，张舟越……
不是。
他们爷爷是痴情种，他们爸再怎么样也疼妻子，怎么到张战这里，成了个生活混乱的浪荡子？！
这个时代，对作风混乱的人都挺不耻。
乔钰也觉得有张战在，家风都被带得不正了。
张舟听乔钰说话，视线最后落在张战身上，“难怪爷爷不怪我几年不归家，还错过他葬式。”
难怪小妹非要捱到大哥到家再去祭拜爷爷。
感情小妹是想让他看看，有大哥这个参照物在，爷爷对他有多欢迎。
不过……
大哥真生了两个私生女？
从小妹口中得知这件事，毋庸置疑，百分之百真的。
但这样的大哥与记忆中的，有背驰。
他见过大哥意气风发的模样。
大概从事科研的，从小就看得出来性子。他这个人，说好听点叫藏得住事，说难听的是闷葫芦。
正因为性子闷，才容易被欺负，中学时被恩师护着，之后就被这位大哥护着。
大哥广交朋友，谁都喜欢大哥。
不管是大人，还是同龄的男孩女孩。
爷爷曾说过，以后他专心科研，大哥混官场，护得住他。遇到麻烦事儿找大哥。
后来，爷爷走了，混官场的成了小妹和妹夫，大哥从商，反而越发荒唐。
大哥成了被护的那个。
“大哥，你现在过得开心吗？”张舟突兀问道。
张战啊了声，笑容逐渐扩大，对他道：“二弟，你只要体会到醉生梦死，美人环绕，你也会开心的。”
乔钰起身就朝张战踹去，后者似有防备，跳起来就往外跑。
她指桑骂槐：“要死啦！这个家没一个让我省心的！张战！你以后少把你那套往家里说！自己浪荡就算了，你还脸皮比城墙倒拐厚！你把家里好孩子教坏了咋办！人二嫂都还在场呢！你这不是破坏夫妻感情嘛！坏胚子！”
被小妹打上“好孩子”标签的张舟：……
本来在听到大伯哥那番话，心里不舒坦的简欣雨：……
乔钰一个转身，跟川剧变脸似的，把张舟挤开，拉着二嫂简欣雨的手，笑得慈祥：“二嫂，你别听我大哥胡说。我二哥人最老实，还常年和你在一起，两耳不闻窗外事，哪会做那档子混账事？
我大哥就不是张家的种，估计继承奶奶娘家那边的基因，是个混的。但我二哥可是继承了爷爷的优良基因，二哥二哥，你说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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