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贵妃娘娘。”
“奴才陈铎给主子请安。”
两个人同时行礼，然后彼此对视了一眼。
陈铎瞪韩略。
韩略懵懵懂懂，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朝着王熙凤又行了个礼：
“奴才韩略，给主子请安，主子万福金安。”
王熙凤挑了挑眉。
屋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和乌金、金二彩。
陈铎看了乌金一眼，笑了笑，才朝王熙凤恭敬道：“禀主子，贾府众人看见那封遗书都慌了，都招了。
“但是细节上，贾珍、贾赦以及那封遗书，似乎都有些出入。
“贾赦辩称，王家也在其中，还说王子腾说过，待他离京，手里的那些事会交给王子服。
“陛下得知后，让我们暂时不要打扰王大人养伤，而是来问问您，怎么办好。”
这回，王熙凤真的诧异起来：“是陛下让你来问我的？不是你自己要来找我问话的？”
“是。奴才犹豫了一下，陛下就说：那你去问问贵妃，她鬼主意多，这种无赖她最会整治了。”
陈铎又笑了笑。
王熙凤哦了一声，也流露出一丝笑容，放松地靠回了罗汉床的大软枕上：
“是讨主意，不是问话。”
陈铎恭声称是。
王熙凤指指他，又指指旁边呆呆地木头桩子一样杵着的韩略：
“那这是怎么个意思？”
“这是奴才的主意。”陈铎忙解释，“虽然陛下对娘娘是一百个信任，但看在后宫眼中，难免会生出闲言碎语来。
“另外，奴才并不知道娘娘想怎么做，万一娘娘想要虚晃一枪、诱敌深入，那奴才恭恭敬敬地一个人来，反而容易坏事。
“另外，外朝对这个案子虎视眈眈，不知有多少人为了自家的身家性命，正在磨刀霍霍。
“奴才觉得，还是谨慎些好。
“瞧瞧尤太医，就知道这宫里并算不得安全。”
这个办事的态度是对的。
王熙凤对陈铎简直不能再满意，含笑颔首：“还是你靠谱！
“你们家陛下琢磨事儿的时候太喜欢一碗水端平，我就懒得。
“差事多得很，能者居之，不能者闪开！
“我觉得，这内寺以后不能给别人，还是得你担着。
“不仅是内寺，万一哪天重开锦衣卫，那指挥使也该是你，或者你徒弟，才对。”
陈铎听到这里，不由得站直了身子，神情凝重。
王熙凤挑眉：“你觉得本宫说的不对？”
“陛下昨晚问了我在宫外的线人。”陈铎只说了这一句。
王熙凤若有所思。
陈铎紧紧地盯着她的表情，连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盏茶工夫，王熙凤才抬头弯唇道：“不妨。是你的就是你的。”
有她这一句，陈铎暗暗松了口气，点一点头，方接着说之前的话题：
“如今，遗书上的人，贾赦贾珍都没有否认，但是又说，他们也只是听说。
“贾赦说，具体跟这些人接洽的，不是王子腾，就是贾琏。
“而贾琏却说，他只往平安州、长安节度使两个地方走过，其他人都是王子腾联系。
“但贾珍却招认出来，几座王府都是史家在维系，他们平常不大入人家的眼。”
王熙凤微微一笑：“几座王府。”
“是。奴才想求教娘娘，接下来，怎么办？抓人？还是……”陈铎小心地看着她。
王熙凤想了想，摇摇头：“若是只有贾王史薛，再加上那些外地的，皇上派出禁军，突击抓人就好。
“可如今，贾家却咬出史家和几座王府来，这就不是仅凭一言便可定罪的了。
“得有证据。”
想了想，道，“你回去跟皇上说，此事怕操切不得，你请他抽时间来一趟我这里，我跟他商量一出戏来。”
陈铎愣了愣，但又立即露出个笑容，躬身下去：“是！那史家？”
“史家不也都在外地？陛下看着办便是。还有我二叔。
“怎么，贾珍他们都笃定是我二叔的事儿了，还不抓他吗？”
王熙凤好奇地看陈铎，“担心他在军中生变？”
陈铎叹了口气，点头道：“正是。”
王熙凤想了想：“不妨。你们去贾府，让我大姑姑给他写封信，诓他离开军营。”
陈铎一愣：“什么借口呢？”
“嗯，我小姑姑不是马上到京了么？
“就说，薛家二房那位主母也病了，若是一年半载的再有个什么，那王礼跟薛家二姑娘的亲事又得等三年。
“不如趁着还没出七七，热孝里把亲结了。
“王礼的姨娘想趁着家里老爷不在又没主母，妄想自己坐在高堂的位置上——
“用这个理由，催他回京，给他儿子主持婚礼来！”
陈铎犹豫了一下：“这个理由好是好，若是他不知道京城的事情，想来也会相信。
“只是，王子腾的心机深沉，他不可能不在京城放探子！”
王熙凤瞪他一眼：“所以才要快些拿了信，派人飞马过去！”
陈铎明白了过来，躬身答应，然后喊上一直戳着的韩略：“走吧。”
韩略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又给王熙凤行了个礼，便低着头往外走。
王熙凤抿着嘴笑：“韩主事。”
韩略正要转身跟着陈铎往外走，听见这一声，脚底下还在往外，头却回了过来：
“娘娘吩咐。”
王熙凤看着他的样子呵呵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问他：
“若是陛下当真要重开东西厂或者锦衣卫，那陈铎是必要出去的。
“你对内寺，有想法吗？”
韩略干脆地摇头：“我跟着陈铎。”
王熙凤点头：“好，知道了。”
陈铎看着王熙凤的表情有些无奈，怕她生气，忙替韩略圆场：
“他一直就这样，傻乎乎、呆兮兮的。也就是跟着我吧。
“换个别人，跟他沟通不了，非被他气死不可。”
王熙凤笑笑，摆摆手：“一个锅配一个盖。你们俩搭档这么多年，分不开也是常事。
“只是你这样爱查案子，宫里的案子必定不够你折腾的。
“明儿你离开后宫，我总得找个顺手的信得过的人放在内寺。
“韩略不乐意，那就春和。”
陈铎立即拍着胸脯保证：“奴才一定把春和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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