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通报他们几个都听到了，谢如风也从惊愕和恐慌中回过神来，他胡乱擦了把眼泪，抱起山山青就要往蓝色旋涡里走。
因为山山青比他更高大一些的缘故，看起来有些不太能实现。
但其实自从他生日那次遭受玉星昊的背叛，差点和队友全部死在副本里之后，他就一直在锻炼自己的体能，所以十分轻松地朝着蓝色旋涡走去。
他的声音还有一点嘶哑，但语气无比坚定：“老大，我要带你回家。”
谢如风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不管山山青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但不管是死是活，他都一定不能抛下山山青自己一个人走。
但很快，他就发现，原来这样简单的愿望也不能实现——
抱着山山青的谢如风无法穿过蓝色旋涡，就像是撞上了一堵凭空出现的墙。
难道传送阵已经提前关闭了？
这个想法有些惊悚，让人心里一阵焦躁。
江祁安略一皱眉，尝试着把手放进蓝色旋涡，却发现自己可以顺利地通过。
所以真正过不了传送门的人，应该是山山青才对吧？
他隐约记得自己在游戏论坛里刷到过一个这样的帖子：将死之人不能通过传送门。
江祁安原本还以为只是什么并不可信的传言，现在才明白，原来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人经历过这样痛苦的分离，然后写下了这样一行沉重的字。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在副本里被盯上的玩家，无论生死，都要和原住民永远锁在一起。
他看向谢如风的目光里有些不忍，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江叶林不知道江祁安想到了什么，但也大约猜到了山山青走不了这件事。
但眼下传送门马上就要关闭了，再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
在紧要关头，江叶林会理智地做出选择。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谢如风的肩膀：“小风，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如果再不走，你们都会永远留在副本里。”
她和江祁安活了死、死了活，好容易捡回一条小命，不可能就这样留在副本里，最多再陪谢如风等几分钟。
但江叶林相信，山山青也不会希望谢如风做傻事的。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山山青就开口了：“谢如风，走。”
他的身体太虚弱，以至于他只能尽量缩减自己想说的话。
谢如风看了看传送门，又看了看山山青，忽然向后退了一步。
“我不走。”
山山青被他气得眉心一跳，不明白这孩子到底在倔些什么，竟然拿自己开玩笑。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山山青再次开口，语气也硬邦邦的：“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老大，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听了。”谢如风慢慢把他放下，让他有个舒服一些的姿势靠在树上，“回去又怎么样呢，还是无止尽的求生。这么久过去，我在乎的人都一个个离我而去，现在连你也要走了，我还有什么回去的必要呢？或许在不久的未来，我也会死。如果都是要死，我宁愿和你死在一块儿。”
说完，他拽断脖子上的项链，递给了站在他旁边的江祁安：“你把这个交给沈应秋，我们说好要做一辈子兄弟的，现在看来是要食言了。”
小巧的项链落入江祁安的手中，还带着一点温热，在冷风中很快变得冰凉，但江祁安却觉得手心被烫得生疼。
C计划无处不在，就像一个巨大的梦魇，给所有人的生命都投上了一层阴影，玫瑰大厦的华丽之下是多少人的白骨。
这条通往真相的路上已经倒下了太多人，一场莫名其妙的考验，让人类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们甚至看不到明天在哪里。
谢如风的话让山山青有所动容。
是啊，谢如风出了副本又怎么样呢？
这次侥幸活过，那下一次呢？
他用生命换了谢如风活下来，下一次就没有人挡在谢如风前面了。
有那么一瞬间，山山青都想同意了，但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
现在剩下的副本已经不多了，最终BOSS也已经取消，谢如风活到最后的概率在不断提升。
出了副本可能也会死，但和他一起留在副本里就是必死无疑。
“不走就不走吧。”山山青朝谢如风招了招手，就像以往很多次一样，脸上还带着三分笑意，“你过来，我兜里有个东西，你帮我拿出来。”
谢如风没想到山山青竟然会这么简单的松口，但也没来得及细想。
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把手伸进了他的外套口袋里。
等东西拿出来，谢如风有些奇怪：“老大，你让我拿匕首做……”
“什么”两个字还没出来，山山青就拽着他的手腕，把匕首送进了自己的心脏。
谢如风双眼迅速睁大：“老大——！！”
山山青眉间的金色印记跳动了最后一次，然后永远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谢如风眉间重新亮起的金光。
[玩家谢如风成功击杀玩家山山青，获得其动物徽章]
这是山山青送给谢如风的最后一件礼物。
山山青眼睛转动了一下，看向江叶林：“带…他……走……”
眼前的谢如风已经开始模糊，他抬起手想再拍拍谢如风的脑袋，手到半空忽然泄力，落在了地上。
人最后消失的是听力。
山山青最后听到的是谢如风在撕心裂肺地喊老大，还夹杂着几声愤怒的大名。
比如“山山青，你怎么又这么自说自话”之类，他觉得自己应该被气笑。
但是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再也。
笑不出来了。
……
江叶林和江祁安强行把谢如风带离了副本，因为他一直挣扎，所以江叶林直接一个手刀把他劈晕了过去。
本来以为一切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他们没想到的是，在传送的时候，地面忽然开始剧烈的摇晃，整个空间都像是要崩塌一样。
等他们回到游戏大厅的时候，谢如风不见了。
江祁安眉头紧锁，拉住了江叶林：“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江叶林摇了摇头，示意他抬头看游戏大厅公告栏上面的十二徽章，牛徽章还亮着，谢如风没死。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失踪，江叶林也不太清楚，可能和刚刚传送时的意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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