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焕第堪堪从阎王爷那捡回一条命，坐下来大口喘着气，等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四处要找救命恩人。
赵隶就把伽利拉过来：“喏，就是这少年郎救的你！”赵隶也没想到伽利除了会做清泉羹，还会救人，问他：“以前是遇到过人呛食吗？看你动作熟练，应该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事了。”
伽利有些腼腆地回答：“以前曾在食肆做过帮厨，遇到过有人呛食，被人用这种办法救了，就学了下来。”
赵隶抚掌：“不错不错～”又拉着他在主桌坐下，让他一同吃饭。这待遇连武元綦史良都没有，西市署的众人都不由得羡慕起来。
主桌上那钓鱼老者，也就是赵隶的父亲赵工应也笑眯眯地看着他：“小后生，没想到你还在食肆做过帮厨，西市署对人才倒是不拘一格。”
王焕第缓过来后也加入了谈话：“刚才见笑了。我自幼喜食河鲜，今日这鱼做得也鲜嫩，就是鲫鱼刺儿太多。。。你们说，这上天是不是就成心不让人吃好，谷得脱壳磨面，鸡鸭得宰杀，鱼得挑刺儿，怎么就没有方便的食物。。。”
赵隶大笑起来：“你这性子怎么当上的御史大夫。人若是得到易得之物，便不会珍惜，谷米若随处都有，鸡鸭唾手可得，就吃腻了，最终还是要寻些稀罕的尝尝鲜。”
“你别跟我这又说些道理，道理我都懂，现在我就是想吃不带刺儿的鱼！就这么简单～
诶？伽利，你说你在食肆做过帮厨，有没有这样一道菜，是鱼而无刺。”
伽利摇摇头，他去过这么些个国家，都没有这样一道菜：“我是没有见过这样的菜，不过我有一个朋友，她也许知道。”
这个朋友自然就是林宛月了。林宛月得知伽利带着清泉羹在寿宴上出尽风头，又因为救了御史大夫王焕第坐上了主桌，不禁狠狠拍了伽利胳膊几下：“我就知道，清泉羹肯定会得到好评！救了王焕第也是你走南闯北、厚积薄发的结果。伽利，获得御史大夫和太府寺卿的注意这事，算是达成目标了～接下来就是取得他们的信任～”
但对于伽利说的“是鱼而无刺”这道菜，她也没有头绪。
“要说肉质鲜嫩，鲫鱼是上选，但鲫鱼刺多。次之是鲈鱼，肚腹处肉嫩且刺少。最末等是鲤鱼，肉粗且刺多。我先去买几条回来看看怎么做。”林宛月趁着食肆人不多时，去了趟鱼行。
鱼行就在漕运码头边上，新鲜的鱼打捞上来直接就可以售卖，但林宛月没想到鱼行竟然这！么！脏！
活蹦乱跳的鱼儿们带着河鲜的腥味被鱼贩们装进一个个木桶里，木桶旁边就是宰鱼的案板。
鱼贩们宰鱼手法利落，先用刀把把鱼敲晕，尖刀开膛破肚之后手直接扯出鱼的肠子，再用蛮力扯下鱼鳃，反手把鱼鳞一刮，一条鱼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但是那些肠子鱼鳃混着血水淌了一地，再加上木桶里溢出的水，整个鱼行可谓是污水横流。。。
林宛月从小虽说不上锦衣玉食，但采买这些用不着她，所以她从来不知道市场是这样的。
幸好今天没有穿襦裙，而是穿着男装，不然林宛月会直接扔掉那身粘着血水的衣服。她正这样想着，几滴黏糊糊的血水就溅到她身上了！
旁边宰鱼的鱼贩自然是个大老粗，咣咣用刀将鱼切断，哪管得上旁人。久而久之，他们自己也全身都是鱼腥味了。
想到这些，原本要发作的林宛月按捺住了，都不容易，何苦难为人家。
林宛月强忍着不适，问那鱼贩：“小哥，有没有鲫鱼鲈鱼鲤鱼？”
那鱼贩看是个清丽的小娘子，竟然穿得这么干净来这鱼行，一看就是没来过的。鱼贩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宛月：“有，都有～你要多少？”
林宛月已经不是当初不问价，光花钱的林宛月了，她先是问了价钱。
鱼贩答道：“鲫鱼一条5钱，鲈鱼一条8钱，鲤鱼一条10钱。”
“太贵了！”林宛月这话是脱口而出，因为不管这鱼多少钱，她都是要砍价的～这是一种乐趣。
鱼贩没想到这小娘子还能砍价，一般来说，越年轻的越抹不开面子砍价，那些岁数大的才会斤斤计较，分毫必争。
“这鱼新鲜着咧！你这小娘子不常来买鱼吧，你看别人家鱼哪有我的鱼游得欢～吃鱼就吃的这口鲜活，对吧？这样，你要诚心买，便宜点给你～”
林宛月有点懵，这自己还没出价卖的人就降价了，一下把她架到了不好意思再砍价的位置上。
“你要买得多的话，鲫鱼3钱一条，鲈鱼6钱，鲤鱼8钱。这价格可太划算了！一会儿就能卖完，到时候你想买我这么新鲜的鱼都买不着了！”
林宛月是万万没想到的，自己只说了三个字，鱼贩就能回她一箩筐的话。而且还挺能说会道的，反正把林宛月说服了。
她想着多买一些也便宜，以后也不用来鱼行这鬼地方了：“那给我来20条鲫鱼，10条鲈鱼，5条鲤鱼！”
什么？！鱼贩也没想到啊，这小娘子这么大手笔，是买回去养啊，还是做了吃啊？要是吃的话得有多少口人。。。莫非是大户人家？
于是到了晚上，“大户人家”林府的水缸里挤满了鱼。
老康噔噔噔从膳堂跑到偏厅问林宛月：“这是闹哪出？食肆要开发新菜了？那也用不着这么多鱼啊。。。”
林宛月正慢条斯理地吃着晚饭，她就等着老康来问她，然后她就可以骄傲地说出那几个字：“因为便宜！”
力儿和老康面面相觑。力儿只好小心翼翼地说：“籽籽啊，便宜也不能买这么多啊。。。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鱼挤在水缸里，可能都活不到我们吃它们的那一天。。。而我们，又要吃同一种食物吃得怀疑人生了。。。”
力儿着实委屈，自从开食肆后，他们就总是吃食肆每日留下的边角料做的菜，要不就是整日翡翠面翡翠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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