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赵师傅如约来到了月泽。林宛月忙将人请入桌：“赵师傅，既然来了，不如吃碗我们这的招牌翡翠面～这面是老康做出来的，味儿还不错～”
赵安博昨天听自家娘子说康德胜每月拿四成钱，算是半个东家，心里已经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思绪，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
今天这面好吃也得说难吃，难吃就更要踩得更低！结果一碗臊子菠菜面端上来，彻底征服了赵安博的味蕾，他就一口没停，炫完了一整碗面。
力儿赶紧端上了一杯水，赵安博清了清口，才说道：“这面，是挺好吃的。你们都有这什么翡翠面做招牌了，为何还要我的做鱼秘方？”
林宛月道：“这鱼啊，另有大用。”现在还没到饭点，老康和拉玛、恩珠在备菜，锅都闲着。
赵安博见后厨还有俩外邦人，嘟囔着说：“又是外邦人。。。这林家娘子什么癖好。。。”
“鱼呢？”赵安博问，把他叫来了却没有鱼，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有有有，保管够！”只见林宛月从案板上推过来一个箩筐，打开一看，好家伙！满满当当十几条杀好的鲫鱼躺在筐里。。。
这些鱼都是伽利早上现杀的，他今天得去衙署，为了准备足够的食材给赵木匠，天没亮就起来在膳堂里忙活开了。
林宛月本来还说要帮忙，伽利看了看她手上伤口还未掉落的痂，拦着不让她手上见水。
“那我还有右手好着可以帮忙啊～”林宛月气鼓鼓地说道。
伽利看她又成了只小仓鼠，忍不住趁没人时亲了亲她的侧脸，安抚道：“籽籽乖，你就在旁边看着，要不手上伤口好不了～”
林宛月被突如其来的亲吻一下亲老实了。只能乖乖在边上看伽利利索地宰鱼。
“嚯～这么多，还都是鲫鱼。。。这鲫鱼啊，味美肉嫩却多刺，是最不好做的一种鱼。坊间一般都用鲫鱼做汤，汤汁白亮醇厚，也是一道美味。。。”赵木匠侃侃而谈，可林宛月并不是让赵木匠做鱼汤的，这随便找个妇人或厨子都会做。
所以她抬手打断了赵木匠的话：“那有没有可以让鲫鱼少刺的做法？光喝汤不吃肉这也太浪费了。
赵木匠想了想，一拍大腿说道：“有！还真有！～我家祖传的烹鱼法子有两种，昨日你们吃席吃的那种，是醋烧鱼，酱汁是精华，绝不外传！
还有一种是酱糟鱼，这法子做的鱼软烂无骨，最适合吃鱼怕刺的老者和孩童。”
林宛月一听，就知道这次是找对人了，忙对赵安博说：“就是这个！这个什么酱糟鱼！软烂无骨最适合！”
“那行～这个法子我也少做，看在秀娘的面上，传授与你，但千万不可再与旁人说。”赵安博说着，眼睛还瞥向了一旁的老康。
老康可不乐意了：“这是啥意思啊？旁人就是我呗。。。赵瓜娃你就放一百个心！你这法子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被叫“瓜娃”的赵安博也不乐意了，撸起袖子就要说道起来，被林宛月从中拦住了。她递了个眼神给老康，老康才老老实实地走开。
赵安博自然也没再多说，和林宛月说了要买的食材调料，细致嘱咐了一番。
林宛月趁客人不多，去了西市东北角上的杂货行，把姜、蒜、酒、醋等调料买上。再回到食肆，中午饭点已经过了。
林宛月一进门，就感觉到一种不祥的氛围笼罩着。
？？？莫非我出去这一趟，老康和赵木匠又吵起来了？
力儿一见林宛月回来了，赶紧凑过来小声说道：“不得了了籽籽！那赵木匠是做鱼呢还是招魂呢！”
“什么玩意儿？！招魂？”林宛月放下手中买的东西，被力儿推着进了后厨。
后厨里拉玛和恩珠正在收拾，时不时看向那口特意留出来做鱼的锅。但是身体却躲得远远的。
再看那口锅的旁边，老康和赵木匠正面对面站着，老康似乎也不能接受锅里现在的东西。
因为锅盖虚掩着，林宛月还不知道里边什么情况，只好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怎么都站着啊～赵师傅做得怎么样了，我来看看～”说话间就伸手揭了锅盖。
这一揭，把林宛月也吓了一跳。。。只见锅里盛了大半锅汤汁，早上伽利收拾的那十几条鲫鱼正睁着它们死不瞑目的鱼眼，齐齐整整地头朝上尾朝下，在锅里围了几圈。
随着汤汁沸腾起泡，咕嘟咕嘟的还让这些鱼微微弹动起来，更增加了几丝诡异。
！！！这场面着实把林宛月也吓了一跳，果然如力儿所说，像极了话本里那些妖怪的招魂幡。。。
“呃。。。赵，赵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这鱼要想骨烂刺软，非得用醋这么炖煮半日，都吃人鱼肉啖人鱼血了，还穷讲究啥。。。”赵安博对这个阵型毫不在意。
原来需要用醋软化鱼骨，林宛月学到了一招。幸好吃鱼的人不知道鱼儿们曾经如此死不瞑目，控诉着为鱼肉的不甘。。。要不晚上做噩梦都会梦到这些鱼睁着眼来讨债。。。
林宛月把锅盖重新盖了回去，再多看几眼都会头皮发麻。赵安博却又把盖子揭开了，边把林宛月带回来的姜蒜酒往里放，边用个大勺舀起汤汁往鱼身上浇，美其名曰这样更入味儿。
拉玛时不时从他们身旁经过都会默念几句佛经，力儿则偷偷对林宛月说：“我听人说屠夫死后会下阿鼻地狱，那里会把人放在大锅里煮，这不就是么。。。”
林宛月咽了咽唾沫，拉着惊魂未定的力儿离开了后厨。
赵安博也跟了出来：“康德胜那老小子跟个苍蝇似的，总在那叨叨个不停，弄得我心烦～小娘子，我和你说说做这酱糟鱼的工序。”
赵安博这祖传的秘方的确有一套，这酱糟鱼得先用盐腌制，入味后再微炸一遍定型，之后才是放入带醋的汤汁里熬煮四五个时辰。这样出来的酱糟鱼才是鲜香软烂，连骨头都能吃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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