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利一个外邦人，怎么和败将之女有了关系？之前还传闻那林家娘子与外邦人成亲。这。。。”武元綦陷入沉思。
史良赶紧打断他：“那什么，我还要去西市接替伽利，先走了啊～”
留下武元綦兀自想不明白。
这边伽利终于不用两头跑，他按史良说的买了石灰，带着拉玛将整个林府细细打扫。又将粘了污物的衣物，器物之类的东西放在一口废锅里烫煮。
幸好之后再没人染病，最开始发病的赵安博和崔秀已经慢慢好转，只是身子还虚，但好歹是个好消息。
力儿和老康也慢慢好了起来，只剩林宛月还发着热，呕吐也没见缓和。
伽利也不怕自己染上疫病，总是在林宛月吐的第一时间上前给她清理。其实因为不进食，林宛月已经没什么东西可吐，只能干呕些黄胆水。把伽利心疼坏了。
她模糊的意识中觉得自己这样太狼狈，总是下意识推开给她清理的伽利，可伽利一点也不嫌弃，轻轻吻着她的脸：“没事～之前你也这样照顾我，而且我觉得什么样的籽籽都好看，都让我心动。”
当然这情话林宛月是记不得的，这疫病太伤神，她仅有的一点清醒记忆就是伽利将她抱在怀中唱拂檩语的小曲儿。
林宛月迷糊着喝了几天药，终于不再呕吐，但精神还不太好。这几日下来脸都瘦尖了，原本就大的杏眼显得更大了。
但是清醒些的林宛月更麻烦，她不愿喝药了。之前几天伽利只需把林宛月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轻声唤着：“籽籽～乖～喝药～”
林宛月就如小猫似的，微微张开唇，乖顺地喝下那苦药。这药味清苦，但伽利莫名感觉到安心，别人避之不及，他却主动承担起煎药的活儿。
林宛月现在好些了，终于回味过来这几天喝下的都是什么，闭眼蹙眉就是不肯张口。伽利百般劝哄都不行。
这日伽利又端着药进屋了，林宛月原本已经醒了，又装睡过去。
伽利：。。。
“籽籽，其他人都差不多好了，就剩你还没好，你说这是为什么？”伽利把药放在床边，蹲下身来看林宛月微微跳动的眼皮。
林宛月装着哼唧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伽利，伽利被林宛月这装睡的本领逗得“噗嗤”笑了出声。
林宛月倒被这笑声弄恼了，胡乱踢开被子，一副被气得张牙舞爪的样子。伽利笑着赶紧抱住她：“好了好了，我们籽籽嫌苦，不想喝药，我陪着喝～乖乖喝完给你勺槐花蜜解苦～”
“不喝！以前阿爷在的时候，也不会逼我喝，呜呜呜。。。现在籽籽竟然被逼着喝药。。。哼。。。”林宛月搬出林骑羲也不好使。
伽利又劝道：“现在有力气说我了，你再喝几次，就更有力气了，说不定就能起来使横刀了～”
林宛月：“不！我现在就能使横刀，不用再喝药了。不使是因为。。。因为。。。”
伽利坏笑着：“因为什么？因为不舍得吗？”伽利被这样的林宛月弄得心尖痒痒，弯起食指刮了一下她的脸：“我也舍不得，舍不得再让你受病痛折磨了，籽籽～”
林宛月被这话哄得一下鼻头一酸，眼眶一红，妥妥一只委屈又能撒娇的小奶猫。
终于把一碗药喝完，又喂了槐花蜜，林宛月脸上才有了一丝血色。伽利问她：“今日刚下了雨，暑气都被浇散了，要不要到院子里坐坐，也好几日没见过太阳了。”
林宛月点点头正要下床，伽利就半蹲着背对她了：“我背你出去～”林宛月二话没说就上了伽利的背。
上一次伽利背她还是在百戏大集。他的背很宽，走得很稳，让林宛月生出一种这背就是倦鸟归巢的巢的感觉，让人舒心，给人依赖。
林宛月侧过头，被伽利微卷的发尾扫过脸颊，有点痒。她又凑近轻轻闻了闻，有点汗味，不难闻，是带着阳光气味的。
伽利在院中摆了竹躺椅，怕她凉着又铺了层薄毯，才让林宛月躺上去。然后搬个凳子坐在旁边摇着扇子。又温了杯桂花茶水放在一边，那桂花香气随着水汽袅袅散开，将一切都变得柔软起来。
伽利又哼起了那拂檩小曲儿，音调简单但能感觉有咸湿的海风吹来，于浩淼烟波中荡开的小船随着海浪起伏。
林宛月舒服得眯起了眼睛，觉得有可心的人儿伺候多好，难怪那些男人们都要养好几个妻妾，也不对，她和伽利也不是那样的从属关系。
应该说互相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有了疫疾也不离不弃的人，这样算是人生一大幸事了吧。
她转过头看着伽利，眼神里有着比之前更深的情愫：“这小曲儿真是好听～以后可以多多唱给我听，这曲儿很像你。。。”
伽利笑道：“你又懂了，这是拂檩的小曲儿，唱的是等出海的家人归来团聚。哪像我了。。。”
“等家人归来团聚。。。我也在等阿爷，却等到了你。伽利，这次多亏有你。。。谢谢～”
伽利没想到林宛月会说这话，心下也有触动：“是我该谢你，谢你们。有些事我没和你说过，但。。。我现在想告诉你，不然可能会一辈子良心不安。我说了后，你可以再考虑是否接受我。”
林宛月侧着头，眨了眨眼，等伽利说起自己的过去。伽利一直没有和她说过拂檩，没有和她说过自己以前的生活，连他相依为命的爸爸都很少提起。
但这些都是伽利生命里抹不掉的印记，要想往前走，必须得先与它们和解。她知道，不管伽利说什么，她都应该接纳。正因为经历过以前的种种，才会有现在的伽利。
伽利就这样在雨后初晴的院子里，靠在自己心爱之人的身旁，寻找救赎一般，向林宛月说起拂檩那次疫病之事。。。
“所以你并不知道你是不是杀死了那个“鸟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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