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奋进沉默了许久，在苏灿泡完脚准备下床去倒洗脚水时，才再次开口，这次望向的对象却是苏灿。
“这不可能，我从小在寨子里长大，对寨子里的事情了如指掌，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也没见过这里的人。”刚一开口，刘奋进就否定了臧师傅的话，“即使这里真是后屯，也可能与寨里没有关系，毕竟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们做什么寨子也监控不到！”
你没听过的消息多了，听到的消息错的更多！苏灿在心底默默地回了一句，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
“寨子这么大，你没担任什么重要职位，有些事儿不清楚也很正常。”苏灿挑拣着词语小心地安慰了一句，生怕再次打击到刘奋进受伤的小心脏。
“这里封闭得这么严，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你咋就认定寨子里会知道！”刘奋进还在努力找补。
“你仔细想想，寨子每天来来往往很多人，又不收门票，为什么要设一个门岗，还要安排一家人二十四小时专职守门？这么多年寨门那儿也就只是拦住了一个苏灿，他们的真实作用到底是什么？”
发现刘奋进还在打算自欺欺人，苏灿决定借这个机会，让他一次性认清赤马寨的本质，也免得日后东窗事发接受不了。
“这——”刘奋进一时间有些语塞，自打他记事儿起孙家就守在寨门，他从未想过这其中的缘由。
苏灿也不等他回复，又抛出了另一个疑问。
“寨子里的人都不事生产，养了那么多不干活的闲人，每一家还都生活富足，他们优渥的生活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大家可以做任务啊！寨子里的店铺也是生意兴隆，收入可观的。”听到这里，刘奋进似乎又有了些底气。
“又不是每户人家都有店铺！再比如说戒律堂，一个寨子自设的部门，又不是正经的国家岗位，里面那么多人平日的工作就是聚在一起喝茶，他们又不接任务，生活质量却很高。既不经商也不务农，经济来源肯定存在很大问题，更何况做任务的钱又是哪里来的？”
刘奋进平时看着精明，没想到在涉及寨子的问题上想法竟会如此天真，苏灿只好直接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会不会是政府补贴？”刘奋进此时也开始有些动摇，却依旧有些不死心，继续向着好的方面考虑。
“扑哧”一声轻笑打断了苏灿二人之间逐渐有些紧迫的氛围，两人齐齐望向声源的方向，才发现臧师傅依旧老神在在地坐在凳子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盯着两人。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见苏灿和刘奋进瞧过来，臧师傅连忙摆手示意。
“你怎么还在这儿！”苏灿刚刚一心都在刘奋进身上，竟没注意到臧师傅一直没有离开。
“刚收的弟子瞧着稀罕，想多看几眼，舍不得走。”臧师傅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天色不早了，就不耽误你老人家休息了。”
苏灿闻言满脸黑线，也顾不上这里本就是臧师傅的房间，直接用了臧师傅之前的原话下了逐客令。
“不急，我看你俩吵架还挺有意思的，想再看一会儿。”臧师傅却似完全没有领悟到苏灿是在赶人一般，还将自己身下的凳子向前挪了几分。
“我们没有吵架。”感受到臧师傅的嘲弄，刘奋进也收起情绪，结束了之前的讨论。
“你们接着说啊，我正听到兴头上呢！”
苏灿和刘奋进不想再多说，但臧师傅却来了兴致，主动掺和了进来。
“寨子的事儿不方便和你一个外人说。”刘奋进沉下脸来。
“都是一个村的，咋还见外上了！别客气，你舅我不是那么顽固的人。”臧师傅脸皮厚的可以，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可别，我们不说了还不成吗！”面对如此厚颜之人，刘奋进也败下阵来。
“不错，明天还要上工，我们也打算睡了，你也要留下来一起挤吗？”
苏灿语气平静，边说还边端起水盆向门口走了几步，似乎真的打算休息了。
“这次就算了，床太小，下次有机会师傅我再陪你睡。”
听了苏灿的话，臧师傅轻咳了一声，抢过苏灿手中的水盆，径直离开了卧房。
“他还真走了！”臧师傅离开以后，刘奋进跟出去几步，眼见人真的走下了楼梯，才回到苏灿所在的屋子关上了房门。
“应该是对刚刚的话题失去兴趣了，否则他也不会故意笑出声打断咱俩的谈话。”苏灿却对臧师傅的举动毫不在意，掀起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
“他不想听只能说他心虚，这村子百分百有大问题！”臧师傅虽然不感兴趣，但刘奋进却还想着之前讨论的事儿，边脱掉外衣边继续问，“你帮我分析分析，如果这里真的是寨子的产业，那么寨里的高层会参和其中吗？议事厅的长老们，那些办事机关的领导，还有我认识的那些人，他们都清楚寨子在赚黑心钱吗？”
“我不知道。”苏灿叹了口气，“寨子里大多数人应该都和你一样，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他们从未考虑过寨子收入来源这个问题，更接触不到寨子的核心秘密。但有一点应该可以肯定，常赋晦已经察觉到了这个秘密，毕竟他已经将人安排进了这里。”
“你还在认为臧师傅是少主的人？他不是否认了吗！”刘奋进掀起被子，躺到了床的另一边。
“虽然他当时顾左右而言他，但我不信他不认识常赋晦。单从表面上看，我不认为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一个修成‘场’的能力者另眼相看。他想收我做弟子，多半是因为知道我的特殊性。而知道我特殊还知道我要修‘场’的，只有你和常赋晦。”
苏灿说到这儿，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身旁的刘奋进。
“我之前可不认识臧师傅！”刘奋进见状连忙摇头。
“这不就得了，那只剩下一个人选了。”苏灿摊摊手，随后转过身盖好被子，“好了，事儿都已经发生就别想了，先睡觉，有事明天再说。”
刘奋进闻言沉默下来，他顺着窗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折腾到现在，再有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如今看来，两人是走不成了，只能留下来直面村子里的糟心事儿。想到明天不但要早起上工，还得应对那些花枝招展的男人，刘奋进就一阵心烦意乱。但余光瞄到苏灿疲惫的侧脸，刘奋进又将心中千丝万缕的情绪压了下来，翻过身默默合上了眼睛，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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