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顾青渊再次开口，语气古井无波，平静开口。
“除了他，葬帝墓园中还有很多有趣的小家伙。”
“所以我亲自将他们埋葬，创造了葬帝渊。”
应念只感觉自己的见识，已经超过太多道主生灵。
他除了惊叹，震撼，再也没法描述内心所想所思。
顾青渊缓步来到战天神帝身前，抬手轻轻触碰其身。
霎时，被封禁的战天神帝之力冲天而起。他的传承，终是现世，惊动那远在星空中的战墟道主。
战天神帝头顶上空，一道正常人形大小的身影浮现，周身萦绕淡淡星光，却再无任何战意。
但他现身的那一刻，整个战天神帝坟冢天地，数之不尽的战士停止厮杀，纷纷对准那个方向跪地匍匐，流露悲伤之意。
那一刻，他们皆明白，自己的主人即将彻底消失。
战天神帝抬头，目光复杂看向近在咫尺的顾青渊。
此刻的他，再非曾经问道战天，意气风发的少年，而是垂垂老矣的老者。
凝视顾青渊许久，战天神帝轻声开口。
“帝，您来了。”
顾青渊眸光淡淡，不紧不慢开口。
“来了。”
顾青渊惜字如金。
战天神帝沉默许久，拱手一拜。
“多谢帝，留我传承。”
他起身，释然一笑，盘坐于自己尸骨头顶。
“帝，你还是如以往，未曾变化分毫。”
“你的病，似乎无法恢复。”
顾青渊淡淡一笑，未曾否定。
他执念已无，如今的他，亦不知自己存在的意义。
或是为了打发岁月，或是在无尽岁月中接受现实，或是于枯燥岁月中寻一丝精彩……！
顾青渊身影微动，落于其身侧，挥手浮现茶几，两壶云梦清酒浮现。
“是啊，我一如既往，可惜你老了，少年。”
少年二字，让战天神帝失了神。
旋即，他又摇了摇头，举起云梦清酒，仰头饮下，轻叹一声。
“是啊，我老了，帝您却如旧，永生的诅咒，无敌的诅咒，在您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顾青渊举酒壶的手掌微微一顿，仰头饮下，赞同颔首。
别人追寻的永生，永恒不朽，无敌……唯有经历，才知何为诅咒。
随后，二人一人一句，似不搭话，聊了许久。
顾青渊很矛盾，他怀念故人，又亲手葬去故人。
直到战墟道主与老驴踏入此方大地时，顾青渊这才缓缓起身，目光淡如水，看向战天神帝。
“你等的人来了，我也该走了。”
战天神帝起身，恭敬一拜。
“明白，恭送帝。”
顾青渊背对战天神帝，身子停下脚步。
“你若愿意，可以借助他的身躯重新归来，你依旧是那个少年，依旧可继续……战天。”
“不必了，我累了。”
顾青渊沉默，轻叹一声。
“你累了，可以选择寂灭，我呢。”
话音落下，顾青渊一步踏出，带着应念离开此地，离开战天神帝坟冢。
战天神帝目光复杂目送顾青渊离去，许久后，直至那两道身影出现，他才低声开口。
“您……依旧是无敌，依旧在自己的无尽岁月中，寻找存在的意义，或许终有一日，您会寻到……！”
战墟道主与老驴看见战天神帝尸骨，看见战天神帝最后的一缕执念。
战墟道主还在发愣之际，老驴闪身落于战天神帝执念身侧，目光通红，看着桌面云梦清酒，无奈咆哮。
“他呢？主人呢？他人呢？告诉我？”
战墟道主愣住，不明白老驴发什么疯。
战天神帝诧异看向老驴，一眼看透去过往。
“你亦曾追随帝？”
老驴沉默坐在地面，呆呆看着酒壶，点了点头道。
“是，他曾被称为帝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曾是一头普通老驴，是他赐予我新生，赐予我一切。”
战天神帝眼中流露淡淡怜悯之色，曾经顾青渊身侧拥有无数追随者，忠诚于他，死心塌地。
无敌者的魅力，便是如此可怕。
可那又如何？最终这些追随者，皆被他亲手埋葬。
他是无情者，他淡漠，他根本不会在意任何生命。
战天神帝摇了摇头，看向前方的战墟道主，露出温和笑意。
“你来了，小家伙。”
战墟道主恭敬叩首，虔诚开口。
“始祖，我来了。”
战墟道主抬头，疑惑看向老驴诡异行为。
战天神帝没有多余废话，抬手一点，无穷无尽属于他的传承，涌入战墟道主身躯之中。
“他是可怜者……他的主人……便是帝落时代的造就者。”
战墟道主一边接受战天神帝传承，一边露出震惊骇然之色。
他不敢相信，这厚颜无耻的老驴，竟然曾追随如此恐怖的存在。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喃喃开口。
“始祖，难道他曾来过此地？”
“嗯，刚离开。”
战墟道主：……
老驴抬头看了一眼战天神帝，苦笑一声，他不明白，为何顾青渊选择抛下他。
战墟道主却只感觉到无穷无尽的恐惧与不安，眼中尽是骇然，四处观望，害怕顾青渊现身，抹杀这一切。
战天神帝看出其心思，轻笑一声，淡淡道。
“不必担忧，他存在于天地间任何地方，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只要他愿意，古今未来没有任何事能隐瞒他。”
“你的到来，葬帝渊的开启，帝落传承的再现，这个时代的秩序改变，皆是他的手笔。”
战墟道主：……
他不知该说什么。
或者说是绝望，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他为何要如此？”
“谁知道，可能是有趣？”
战天神帝淡淡一笑，继续道。
“不必太过担忧，你太弱了，天地间任何存在，对他而言，都太弱了，没资格让他正面多看一眼。”
“神帝又如何？后灵至尊又如何？先天生灵又如何？在他眼中，皆是蝼蚁罢了。”
“安心接受我的传承，记住……战天之意，勇往直前，无惧一切，终有一日，若无法超脱先天，便不要对其出现念想，仇恨，不要想着对抗他。”
“他在布局，布一场万古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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