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的那天空中飘着小雨，为连日的高温降下一片微凉。
却夏一夜未眠，闹钟响时她已来到卫生间洗漱，手机扣在洗漱台上，边角露出一点微光，聊天记录栏里是公冶纵早上发过来的定位，却夏让公冶纵在校门外等她，鞠起一捧水拍在脸上。
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乌黑的头发被水打湿粘在脸颊上，少女嘴唇红润，眼珠黑亮，然而眼下一片青黑，显然昨夜休息的不怎么好。
却夏游魂般地洗漱完毕，临出门前看了看镜中的人影，旋即脚下转了个弯，去了隔壁寝室。
暑假期间留校的学生不多，女生宿舍外是篮球场，平时都人满为患，现在却是空空荡荡，只余树林里的蝉鸣空响，平添了一份寂寥。
却夏敲响513寝室的大门，没过一会，隔壁寝室的冯婷婷就打着哈欠过来开门，她和却夏一样暑假没有回家，然而她是为了熬夜打游戏不被唠叨，是个充满叛逆的网瘾少女。
这个点冯婷婷才睡下没多久，她挠了挠鸡窝般的头发，一脸呆滞的看着却夏。
冯婷婷：“这是……”
俩人均是一双熊猫眼，却夏的皮肤白，便显得黑眼圈更加明显。
却夏双手合十，眨巴着闪亮的大眼，这简直是犯规，冯婷婷仰头摸了摸不存在的鼻血，侧身让却夏进门。
冯婷婷：“先进来吧。”
寝室里只有冯婷婷一人，却夏熟门熟路地走到书桌前坐下，属于冯婷婷的桌面非常拥挤，左侧书架上整齐摆放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手办，右侧则是着些瓶瓶罐罐，中间放着她新配的豪华电脑，桌下的机箱还散发着余温。
冯婷婷抱臂靠在床架上，上下打量着却夏。
512和513寝室相邻，两个寝室的人经常一起玩，大家关系都不错。却夏大二时被选去参加迎新晚会，就是冯婷婷给她化的妆，冯婷婷不仅游戏打的好，化妆技术也是一绝，经常帮她们免费化妆。
却夏给冯婷婷解释：“今天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出门，但我的黑眼圈太重了，只能麻烦你啦。”却夏有点不好意思，她平时都不用化妆品，现在忽然需要只能来找冯婷婷帮忙了。
冯婷婷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拿出化妆箱熟练地开始化妆，并趁机在却夏脸上揩油，这捏一捏、那摸一摸。
却夏的皮肤很好，几乎没有瑕疵，她只用遮瑕膏遮了遮黑眼圈，再次端详时就觉得没什么需要修改的了。
——我到底需要在这张美丽的脸上干些什么。
冯婷婷不禁开始思考，但美女是不需要化妆的，她深深叹了口气，挫败地放下手中的化妆刷。
“搞定！”
考虑到需要拍照，出门时却夏将头发扎了起来，将两侧碎发用小夹子固定住，于是她柔和灵动的眉眼便彻底暴露出来，透着股青春的气息，犹如天边初升的朝阳。
冯婷婷觉得尸体活过来了，感觉自己能出门跑个十公里。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多分钟，却夏匆匆和冯婷婷告别，挎着单肩背包往西门走去。
学校有四个出口，其中西门的人最少，正值假期，经过的人就更少了，这也是却夏约在这里碰头的原因。
不知为何，却夏心里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好像他们接下来要干的事情见不得光一样，有种地下组织碰头的神秘感。
街角处停了辆黑色迈巴赫。
公冶纵今天穿着件白衬衫，单手持伞站在车前，伞沿压的低，只能看见线条锋利的下颌线，但就算只能看见半张脸，也能猜出这绝对是位帅哥，只是他周身气息太过冷淡，让人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视野里出现一双帆布鞋，公冶纵将伞沿略微抬起，视线逐渐向上，最终定格在少女的脸上，公冶纵持伞的动作一顿，接着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为却夏拉开车门。
靠近时，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却夏坐上副驾驶，汽车在蒙蒙细雨中转了个弯，逐渐消失在校门口。
昨晚医院打来电话告知却夏转院的相关事宜，不用想肯定是公冶纵在里面运作，自从外婆住进ICU后却夏就很少去探望她了，一是因为实在是太忙，更深的原因则是怕——她很害怕。
她怕外婆和妈妈一样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于是干脆就不看不想，犹如缩在壳中的蜗牛，伸出灵敏的触角探寻外界的危险。
却夏坐在副驾驶上发呆，她有紧张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的茫然。
车内开了空调，细小雨点打在车窗上，留下潮湿的痕迹。
最近的民政局不远，很快汽车停下，公冶纵下车为却夏打开车门，雨越下越大，有进化成暴雨的趋势。
却夏压住被风吹起的裙摆，公冶纵打着伞在原地等她，今天来民政局的人不多，少数几对面上都喜气洋洋的，凑在一起小声说话。
却夏：“我们现在就进去么？”
外面没有排队的人，公冶纵点头，俩人进了民政局。
这是却夏第一次结婚，而且是和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人，她现在都还不敢相信，感觉像做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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