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栀僵住，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忍不住蹙眉，“你刚说什么？”
聂云别开脸，指尖无意识地捏着身上不合身的衣服，娓娓道来——
六年前。
天资聪颖的少女年仅十六岁，从那个充满掌控欲的白家逃离，想方设法地易容躲过白家人的寻找，机缘巧合下遇到半死不活的她。
聂云坐在一个山洞门口，匕首刺在她的胸口处，鲜血往下溅着，疲惫地倚靠在墙上，感受到生命力在身体里一点点消失殆尽。
明媚的少女半蹲在她旁边，伸手碰了碰她的脑袋，语调轻快，“你还好吗？”
聂云缓缓地睁开眼，恍然间以为自己看见了仙女，仙女面容漂亮绝伦，简单的白体桖和牛仔裤都被她穿的漂亮得不似凡人。
少女拧了下眉，修长的指尖触碰到她的心口，掀眼睨她，“现在我要帮你拔出匕首，疼的话你就喊出来。”
话落，“吧嗒”一声，匕首利落地掉在地上。
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抽出棉布覆盖住伤口，避免流血过多，她面色冷凝，“保持呼吸，不要闭眼。”
聂云掀开沉重的眼皮看她，喉咙一阵疼痛，“水……”
少女拧住眉，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实在距离市区太偏僻了，一旦出现一点点问题，伤口一定会感染。
“上来，我背你去医院。”
聂云伸手搭在她的肩膀，她俯下身子，撑住聂云的身子，“你撑一下，我尽量快点。”
一个成年女人趴在一个清瘦的少女背上，少女脸上没有半点变化，扶着她的身子，几乎是用小跑的方式跑到市区。
不到二十分钟，两人抵达市区医院。
白榆欢始终守在病房跟前，等着她醒来，明媚的脸上染上几分笑意，“你醒来就好，我先走了。”
“等等——”她喊住了她。
白榆欢转身疑惑地看向她，“还有别的事吗？”
聂云穿着病号服掀开被子，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向少女磕头，“小姐，我叫聂云，全家遭遇仇人暗算，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求小姐收留。”
白榆欢沉默了半晌，眼里意味不明。
好半晌才张了张唇，“我的生活也是居无定所的，你确定……”
“确定！”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
白榆欢也没再拒绝，点了点头算是收留她。
聂云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哂笑一声，“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望着姜青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继续，“小姐真的是那种很聪明很聪明的女孩子，不到两年的时候她就建立了影刃阁。”
“影刃阁是干什么用的呢？”聂云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唇边溢出一抹笑来，“影刃阁里面藏的是世界上很多绝版的医书，小姐经常会在里面救人。”
姜青栀神色难测，从聂云口中听到的白榆欢，是一个聪明勇敢善良的女孩，不像是现在的白榆欢。
“为什么她让你喂我吃这种药？我们是什么关系？”
四年前的某一天。
白榆欢忽然从M国消失了，下落不明。
以前白榆欢也有过这种消失的时刻，最开始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从那影刃阁里出来，想要去寻找白榆欢。
白榆欢却忽然打了电话回来，让她去机场接她，“聂云，你来机场接我一趟。”
她不疑有她。
但见面时，发现向来明媚的少女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脸色阴沉，浑身透着阴冷，“走吧。”
从此以后，对她动辄打骂，再不复从前。
“姜小姐，你就从来没怀疑过你才是真正的白榆欢吗？”聂云忽然提高音调，明显有些激动，“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你就从来没怀疑过吗？”
姜青栀愣在原地，身子紧绷着。
张了张唇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不是。”后背忽然跌进温暖的怀抱，薄琛渊拢了拢她头发的碎发，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声安慰着。
才掀了掀眼皮平静无波地看着聂云，“一个人忽然性情大变，也有可能遭遇了一场大的事故，姜青栀她一直待在A国，不可能是你们口中所说的白榆欢。”
聂云点了点头，薄琛渊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姜青栀真的是白榆欢，那么为什么姜青栀会一点都没关于白榆欢的记忆，又为什么不知道A国的病毒如何去解？
“也许吧。”她叹了口气，望着桌子上的药瓶，“其余的我也不太清楚，如果你们想了解，可以去问苏轻舟先生，他和小姐关系很好。”
姜青栀抿了抿唇，忽然抓住重点，“青梅竹马？苏轻舟心爱的人？”
“是吧。”
“……”
一阵长久的沉默。
“你们家小姐会研制那种会让人忘记原本的记忆，重新灌输新的记忆的药吗？”
这话一出，薄琛渊眸底染上几分晦涩。
“不会。”
“你告诉我……”姜青栀喉间有些发涩，她不知道聂云的话是真是假，是不是白榆欢用来麻痹她的注意力，也不知道自己该信不该信。
她像是站在迷雾中，什么都看不清。
现在别人告诉她，就连她的身份，她的名字，她的记忆可能都是假的。
“是因为你觉得我更像你的小姐是吗？”
聂云毫不避讳地盯着她，开门见山，“实话说我内心更倾向于你是真的白榆欢，可我也不了解真正的姜青栀是什么性格，所以我无法确定。”
“但我也害怕，我伤害了你，而你才是真正的小姐。”
“我这条命都是小姐的，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她顿住，眼神冰冷了几分，“哪怕小姐命令我去杀尽天下人，我也心甘情愿。”
“……”
姜青栀沉默下来，没注意到聂云闪躲的眼神，她怀疑她是真正的白榆欢不假，可她也害怕她不是。
关于影刃阁的秘密她只说了其一而没有说其二。
“这几年白榆欢都没有回白家吗？”薄琛渊忽然出声，狭长锋致的冷眸紧盯着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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