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已逝，生者如斯...那陆玄让你给朕带的这句话。”皇宫中，姬瑶品味着嘴里的这句话，越读越有滋味。
纳兰嫣然自动忽略掉了陆玄让她提醒姬瑶，晚上睡觉不要点熏香的那句话，只将这句读起来还蛮有哲理的话带到。
“陆玄是这么说的，想必他也是想起了自己牺牲在战争中的亲人。”纳兰嫣然沉声说道。
沉吟片刻，姬瑶默然点了点头，“他能有这份心还是好的，说明叛国的想法可能慢慢打消了，雪卿，你可调查清了那百善堂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
王雪卿赶忙拿出一个记事本，翻开记满了笔记的一页，认真的替姬瑶分析道，“这百善堂始建于十八年前，乃是一位外地入京的商贾所建。”
“据说，这位商贾在战争中失去了妻子和刚出生的孩子，于是心灰意冷，散尽家财创建了百善堂，收养那些因各种原因，而无家可归的孩子们。”
王雪卿抿了抿嘴，这还是姬瑶第一次单独给她指派任务，她可是做足了功课，想向姬瑶展示下自己的能力。
“不过这些都是表象，经过我对百善堂账目的调查，我觉得这个地方绝不单纯只是一个行善积德的善堂。”
“哦？说说看。”姬瑶也是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趣的问道。
王雪卿翻了翻手中的本子，找到一页后，极为认真的分析道，“这百善堂初期的确依靠那位商人的捐赠而运行，可后期随着被收养的孤儿们越来越多，规模渐渐扩大，行善的范围也不只局限于孤儿，对于一些残障人士，百善堂也会收养起来，照顾他们的余生。”
“也因此，百善堂的账目层出现大面积的亏空，正在它将要运营不下去的时候，有一笔神秘资金开始注入。”王雪卿揉了揉太阳穴，整理这些资料可不容易，更不要说还涉及到比较难以取得的账本。
账本，百善堂这种明显有秘密的地方当然不会将它轻易交出去，不过这难不倒王雪卿。
通过对百善堂日常进出人流量的分析，以及多年来对外采购食材的清单，王雪卿渐渐推测出了百善堂日常的花销，常驻的人数。
这个数量早已超过一位普通商人所能承受的极限。
“现在的百善堂或许早已不是由那位商人所掌控，除了最开始的第一笔资金注入以外，随着百善堂的名声扩大，近几年不断的有各种捐赠的款项进入百善堂的账面。”
“明明是一个搞慈善的善堂，如今账目上甚至还是盈利状态，也不知那些赚出来的钱，流向了何处。”
姬瑶了然的点了点头，看来这百善堂真如陆玄的日记上所说，藏着些隐秘，那她到底要不要听陆玄的劝告，放弃这百善堂之行。
不，不行。
区区一个百善堂而已，还是在京都她的眼皮子底下，她堂堂三品武夫，怎么能因此退缩，那不是被天下人耻笑。
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浮云，大不了就让御林军前去，拆了这善堂不就罢了。
“嗯，朕清楚了，明日之行按原计划行事，让御林军提前戒备，维持好秩序，如果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正好借此机会灭了这个打着慈善的幌子，实则敛财的污秽之地。”姬瑶表情严肃，摸了摸坐垫下的日记轻声说道。
“是，明白。”纳兰嫣然二人点头应是，姬瑶明明身居宫中，却对宫外的事情了如指掌，更是能提前发现连她们二人都没察觉到的隐秘，实在是让人心生敬佩。
“好了，都退下吧，朕乏了。”姬瑶摆了摆手，最近高强度的改革，让她也是身心疲惫。
心中不免有些埋怨那写日记的混蛋，明明有偌大的才能可以提她分忧，偏偏要装作平凡人的样子伪装着，暗地里还总琢磨着叛国。
“难道是朕对他真的不够好？”姬瑶心中想着。
回想起自从陆玄大沽城归来，还未对他好好进行赏赐，听说前几日纳兰嫣然教训他下手还比较重，让这个混蛋在家躺了好多天，他不会记恨朕吧。
女人的心思只能说的确有些琢磨不透，姬瑶如今竟然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罢了，等有机会，好好补偿他一下。”
一边琢磨着，姬瑶点燃一支淡黄色的熏香，青灰色的烟雾升起，抚平她近日来紧张的情绪。
据林平安所说，这熏香乃是来自于西域的产物，有安神的功效，点着它睡眠，可以让第二天神清气爽。
闻起来的效果的确不错，姬瑶暗暗称赞，将熏香摆放至床头，进入了梦乡。
翻滚着的烟雾，在橘黄色的火光映衬下，越升越高，渐渐变化成一尊双面佛陀的形象。
佛陀一面慈眉善目，眉宇间似乎在悲天怜人，而另一面却狰狞异常，装若地狱饿鬼，让人心生惧意。
双面佛陀睁开四只眼睛，贪婪的打量着沉睡中的姬瑶，如同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侵略的目光似乎想将她塞进胃里。
姬瑶的眉头紧促，纵使在睡梦中也感觉到了一阵恶意，似乎就要因此醒来。
双面佛陀露出一丝狡诈的狞笑，化为一缕青烟，随着姬瑶的一呼一吸间，进入了她的体内。
梦中的姬瑶似乎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她再次亲眼目睹了父亲的病亡，身临其境般的来到了那片战场，看着三位哥哥们在战阵拼杀之中，被割掉了头颅。
不知不觉间，四个血淋淋的偷懒滚落到她赤裸着的双脚前面，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她。
“瑶儿，为何不救我们，为何！”
“妹妹，我死的好惨...”
“好疼啊妹妹，我的头好疼啊，杀了哥哥好不好，真的好疼。”
“姬瑶，你坐的是我的皇位，你好大的胆子，还不滚下来！”
...
“不，不是这样的，父亲，哥哥...”
砰
姬瑶猛的坐起，满身冷汗打湿了被褥，额头间的发丝凌乱，几根青筋还在太阳穴旁跳动着。
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姬瑶压制下激动的情绪。
“原来一切都是梦啊...还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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