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镜中的景象渐渐消失，厉明枝站在镜前久久不曾言语。
琉璃也不催她，只是安静地飘浮在她身侧，默默地陪伴着她。
直到许久后，琉璃才听到她的微微喑哑的嗓音从旁边传过来。
“这笔交易，你知道多少？”
她侧过眸，眼神平静无波，琉璃碎片轻轻抖了抖。
“起先是不知道的，但…在你又一次毫无征兆地从这里消失，又变成那个世界里木偶一样的‘厉明枝’以后，它找到了我。”
“它？”厉明枝柳眉微挑，问道，“是谁？”
琉璃轻声道：“那个名为上玄的，新天道。”
见厉明枝不说话，琉璃继续说道：“说来也挺有意思的，它之所以能找到我，还是因为商烬入魔时不小心把时空裂缝弄出来了，天道不稳，我藏身的这处幻境也偶然间暴露了出来，它也就在这个时候才找到了我。”
“它不是一直想要弄死你么？”厉明枝好奇地看着琉璃碎片，眼前似乎映出了青衫少年的身影。
“是呀，它一直都想将我取而代之呢，”琉璃幽幽一叹，随后又笑起来，笑声里满满地都是嘲讽，“可惜，它高看了自己，也低估了我。”
从琉璃的口中，厉明枝得知了这一切的真相。
原来，早在新天道承接三万真言的力量时，这个世界就出现了漏洞，天道隐隐有了崩塌的迹象。新天道发现了这件事，它想了许久，终于想出了一个两全的办法。
经过千年的观察，新天道发现人类是它施行计划最好的工具，因为人心复杂，人心是最不可控，却也最好拿捏的东西。
于是，它利用缘线将一切都设定好，又故意放出恶念，并把这些恶念种在人心里，让恶念在人的心中生根发芽。
它大费周章地搞出这么多事情，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引导魔物出世，它要让这个魔物承担一切罪责，要把自己从天道即将崩塌这件事情里摘出来，这样它才能继续享受世间生灵信仰的力量，继续承接三万真言的力量，之后它再去创造一个真正的，完全属于它的世界。
原本这个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可它失败了，因为商烬，这个一心要毁天灭地的存在。
再后来，新天道引诱魔物与它做了个交易。
“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交易？”厉明枝问道。
琉璃缓了口气，答道：“交易大概的意思是，只要有人能从命定中挣脱出来，看清楚这方世界的真相，那么就算魔物赢了；若反之，就是它赢了。”
“那……”厉明枝眼神带着点点期待看向琉璃碎片。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琉璃碎片上的光芒暗淡了一些，“每一次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从未有人挣脱出来，包括你，厉明枝。”
“什么？”厉明枝皱眉，“可你刚刚不是说它低估了你吗？”
“是，”琉璃的声音清亮，他语气略带神秘，“作为最初的创世天道，这个世界到底还有没有救，我比谁都清楚。”
“它找到我的那一日，的确出手就要杀了我，它也确实成功了，但它杀掉的只是我的躯壳，真正的我早在被它发现的那一刻，就与这跟琉璃玉簪融为一体了。”
琉璃声音凉薄，带着不可察觉地低哑：“而也是在这时，它发现了你。一个异世的灵魂对于它来说，是最好的诱饵和牺牲品。在它以为我已经彻底消失之际，厉明枝，它选中了你。”
随着琉璃一点一点地抽丝剥茧，将这一切的根源一点一点告诉给她的时候，厉明枝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许多不曾在她记忆中存在过的片段。
“我被选中，被它当成棋子也好，还是被它当作牺牲品也罢，我只想知道……”抬手揉了揉因疼痛而皱起的眉心，厉明枝抬眸盯着琉璃碎片，冷声问道，“琉璃，你在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
琉璃罕见地沉默了许久，在厉明枝越来越冷的眼神里，他才说道：“在它发现你的那一刻，我的布局就已经开始了，我并没有参与什么，只是将计就计，让自己以最快捷最安全的方式脱离幻境，重新回到属于我的地方……而这些事情，枝枝你其实都是知道的啊，让我借助你的灵魂重新回到那里，也是你出的主意。”
“我？”厉明枝指了指自己，眉心又紧紧蹙起，她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头疼了。
“是，”琉璃边用灵力缓解着她的痛苦，边说道，“那是我们第一次合作…你不记得是因为你丢失了曾经的记忆，我把这些告诉你，也是想要你去找回你遗失的那些记忆。”
“遗失的记忆……”
厉明枝忽然跌倒，身躯蜷缩着，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脑袋和心口的疼一阵强烈过一阵，竟使得她连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都做不到了。
“厉明枝！”
一阵金光闪过，青衫少年的身影取代了那一角琉璃碎片。
少年扑到她身边，温声安抚着她：“我这就送你去寻回那些记忆，你马上就不会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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