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哥哥又在做罩子。”一道小奶音从树后钻出，揉着惺忪的睡眼缓缓走出。
是个胖胖的小娃娃，巴掌大小，头顶还有根茎叶，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空空将手心打开：“果果，这次给你带的饴糖，爹带给我的，可甜了。”
见状小果子迈着小腿往这边跑，可惜小腿太短，倒腾许久没一步远。
空空笑着要走过去，却见果果手一伸：“停，我自己来。”
说罢拍了拍手，树后一左一右出现个小虎仔和小狼仔，都不大，但看起来十分听果果的话。
果果一个翻身跳跃到老虎身上：“小虎，瞧着那位哥哥没，往那飞奔！”
小虎毫无顾忌，撒腿就跑。
刚跑两步，“乒”的一声，撞上了看不清的罩子，眼冒金星。
空空略带歉意：“不好意思哈，这个解阵方法还在研究。”
“没事。”果果从小虎身上跳到小狼身上：“换个方向，绕过去。”
小狼谨慎的小跑两步，刚要撒开爪子，“乓”的一声，也撞出个大包。
空空看不下去，沿着自己阵法路线过去：“喏，糖。”
果果双手环胸，气哼哼的：“要是有一天这里都成了小罩子，我出门满头大包，空空哥哥，我就带着小狼小虎打你。”
空空傻傻笑着：“好好好，那你就来打我。”
笑声渐渐传了出去，空空回头时，仿佛看到了一个黑影，再看过去，黑影又不见了。
当晚空空惊醒，睡眼朦胧间似乎看到闻昕河出了门，心中不解，跟在后面，却发现这是去找果果的路。
他紧随其后，果不其然，看到闻昕河发现了树洞里的果果。
闻昕河眼底热切，唇间的笑意渐渐放大，手逐渐伸了过去……
“哥哥！”
树洞里睡着的果果惊醒，见到一只大手伸进来，吓到六神无主，不敢动弹。
闻昕河没有停下，直接捏住了果果的脖子。
随即转身看他，面色如常道：“空空怎么醒了？哥哥起来声音太大把你吵醒了吗？”
空空望着挣扎剧烈的果果，焦急问着：“哥哥，你想做什么？果果是个好妖怪。”
闻昕河扑哧一笑，温润的面上尽是调笑：“空空，实话告诉你，我来，就是为了这个果子，我修为无法精进，寿命最多只剩三千日，三千日对我来说，太少太少，吃掉它，一步成仙才是我此行的目的，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多亏了你啊。”
空空眉头紧皱，手在背后默默画阵：“那你之前为何寻死？”
闻昕河叹了口气：“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比起无聊、毫无目的的活，还不如安安静静的死去。我活下来，当然是因为你说，你会救我。”
“现在你救我，后悔吗？”
空空摇头：“不悔，我看不得生命在我眼前消散，哪怕是萍水相逢。”
闻昕河听罢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癫狂放肆。
空空看准时机，阵法直直冲着闻昕河而去，金色的光芒如同锁链，轻易将闻昕河囚于其中。
果果看准时机，咬上闻昕河的手，跑了出去。
闻昕河并没有挣扎，而是笑着看向空空：“这么快将阵法融会贯通，不愧是神族血脉，仙道圣体……天源凤凰啊！”
此话一出，记忆之景外的人都看向了卿珏。
天源凤凰稀少至极，目前所知不过两个，而这两个现如今都在这里，云景轩早早被带回仙界，流连人间的是谁，答案显而易见。
皇海回头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幼幼将果果收回了储物袋，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卿珏，长长的睫羽垂下，掩盖眸中的情绪。
云景轩先是一愣，想说什么，张口又闭上。
卿珏望向记忆之景，面色不变，只是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拳头越攥越紧。
这是他的记忆……
闻昕河还在继续说着：“好好好，所以，你也见不得这只连人都不算的小果子在你面前死掉。”
“是，如果有后果，我一人承担。”空空眼神坚定，说出来的话有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空空，我想过放你，既然如此，那么我给你第二个选择。”闻昕河手指握拳，轻轻挣扎，周围锁链化为金光点点消散。
“我可以不杀那个果子，当然，我也不会杀你，但是，你会承受比死亡痛苦百倍千倍的事情，你愿意吗？”
闻昕河笑意收敛：“我知道你想什么，我答应你不会碰那个果子就不会碰，你现在实力不强，我若真想抓它，你以为你那点阵法，能困得住我？”
“好，我愿意。”
空空答应的干脆，让闻昕河愣了下，随即眯上了眼睛：“空空，有些后果你承受不来……”
从这天开始，空空坠入了无尽的噩梦。
他的养父母变成了神志不清的怪物，常常发病，空空开始手忙脚乱的照顾，发现无济于事，直到有一日，养父不小心跑出去咬伤了路过的人，神智微微恢复，他才找到应对之法。
他将养父母困于家中，每日割肉放血以供喂养，两人便会神智清醒，少则一日，多则三日，养父母清醒时知晓这些事，痛苦不堪。
男人将自己绑在房间里，想自我了结，可一旦濒死之际，神智便会再度凌乱，成为怪物。
女人常常以泪洗面，死也死不成，活着受罪，更难受的便是每每清醒之际，小儿子血淋淋的胳膊，和碗里一块块碎肉。
“儿啊，这日子过不了，你走吧，别管我们了，我们会拖累你。”
空空面色苍白，却从容回着：“幼时蒙父母不弃，含辛茹苦，精心抚育，视如珍宝，未尝嫌空空拖累，无论身处何处，境遇如何，皆不应忘父母之恩。”
女人泪水一滴滴落下：“可是，娘看你太疼了，娘心也疼啊！”
“无碍，儿应该做的。”
“娘都看到了，这才多久，胳膊就没了肉，别管我们了，你会死的啊！”
门嘎吱一声开了，闻昕河走了进来：“好一出母慈子孝，可惜我一点不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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