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冠很坚定表示，我可以学习，无论多么难我都会学。
陈锐跟他讲了讲数学。
“我们所在的世界，看似非常难以描述，因为世界有多个面。说起大秦，我们说这个国家很大，拥有上千万人口，地大物博。军队无边无沿，数量过百万。
但这种描述非常粗糙，没办法让人直观感受到，这是不对的。如果要了解这个国家，我们可以用更加精确的方法。举个例子，我们说大秦有千万人口。
具体是多少呢？是一千万，还是九千万？这个国家很大，但到底有多大？我们能不能用亩计算出这个国家的具体面积？这个国家有多少河流，每年有多少水流入大海。
太阳每天什么时候升起，日月什么时候更替，天上的星星有多少，地上的动物有几种……
凡此种种，如果我们深入了解下去，都可以给出准确描述。所以你发现了没，如果我们要更加深入了解世界，就需要使用数字来表述这个世界，而不是玄而又玄的气运、天命。”
陈锐说这些时，神色带着一股莫名的深意。
他身处于这个时代。
灵魂却来自两千年之后。
他依旧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气运，不信天命！
墨冠听得喜笑颜开：“先生说的是，只是这法子未免太笨，又未免太耗费人力。”
“这不要紧，我们可以先小的方面入手，最重要的是建立一种方法，只要有这种方法，世世代代努力下去，总有一天会完成这个艰巨任务。”
墨冠起身再拜，“多谢先生教诲！”
陈锐摇摇头：“不要谢，你召集墨家人手到来，做得怎么样了？”
“已经派人出去找人，相信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来几十人。”
“不错。趁这段时间，我给你单独上课，给你讲些数字方面的知识，等到你门人到来，你就可以指导他们，这样我们的效率也更高。”
山寨中一间空房子被陈锐当作教室，想法是在他得知墨家巨子的身份后作出的。
他想，我一个人力量有限，但是有墨家巨子，他能召集很多人。
我这一身数理化，总归要传下去，还有比墨家更合适的吗？
数学在中国古代已经有非常普遍的运用。
东周时，执行的是井田制，所谓井田，其实就是把一大块地分成九宫格，周围八块皆为子民私有，中间一块则为皇室公有，八块地耕作完，还得替中间一块地耕作。
中间土地的收成，就是国家税收。
这种异想天开的做法，不得不说非常符合当时的生产力。
但井田制在划分的过程中，就需要有强大的数学知识。
更不用说，春秋战国时期就出现了类似方向盘的东西，而且还有齿轮应用。
但这种数学总体上而言还是粗糙且表面，并没有深入理解其中的内涵。
陈锐的数学知识来自后世，那是几千年智慧的结晶，数学深入自然界，揭露深刻规律。墨冠只听了一节课就被深深吸引。
因为第一节课陈锐讲的就是解方程。
古代中国有解方程的技术，被称之为天元术。
但陈锐的解方程使用的是设未知数，比天元术更加简便，墨冠一下子就喜欢上。
他今年四十多岁，完全过了好奇的年纪，但学习不分老少。
再加上他有强大的实践，所以学起来非常快。
前面陈锐打算只是讲解方程，后面循序渐进加入导数、函数、正弦余弦，以及矩阵。
但墨冠的学习速度极快，很快就能自如运用未知数解方程，甚至二次、三次方程也不在话下。
比墨冠更惊喜的是陈锐，他没想到墨冠的悟性这么高，或者说天赋这么高。
数学非常吃天赋，有无天赋学习效果云泥之别。
学习到导数时，两个人更像在探讨，而不是一对一教学。
这种愉快的体验被打断，来自秦始皇的信件准时送到陈锐手里。当他看到秦始皇信中想要大量竹纸时，他犹豫?起来。
他问墨冠：“造纸术你知道了，你说如果我们大规模生产，你家令君能不能护住咱们？”
墨冠愣住，他的令君是王贲，王贲之上是秦始皇，这天下还有秦始皇护不住的生意？
他又想，这纸利天下万民，倘若只留深山中，也不知几时才能为人所知，实在太过可惜。
倒是不如劝先生把造纸发扬光大，也好过终老林泉。
“先生请放心，无论多大的生意，我家令君都能护住，只不过须得愚传信告知。”
“那感情好！不过他只不过是个区区县尉，有这么大能量吗？”
“有！别忘了，他姓赵！”
于是墨冠、陈锐一起写信，分别给秦始皇与王贲，信被驿马快速送回大营，不到一日，便有回音。
信中秦始皇告知陈锐，他对纸张的需求非常大，只要他想办法生产，他就能全部买下，至于其他问题完全不用担心，他有能力摆平，没有人敢对他们动手脚。
他又说，雒阳乃大秦一等一的县，可以在雒阳生产，山寨虽然安全，但山寨也与天下不通，交通难行，所以不如雒阳。
在雒阳城中，他已为陈锐弄到一大块土地，临伊阙，近龙门。
陈锐只看得胆战心惊，他有个大胆的想法，但不知当不当讲，他问墨冠：“雒阳是哪里？”
“雒阳临洛水，即洛水之北，北有大河、伊水，乃是不可多得宝地。”
“洛水……河图洛书的洛水？”
“正是。”
好吧，陈锐已经完全明白，所谓的雒阳，即后世的洛阳，这么好的地方，秦始皇居然舍得给他？
墨冠看了回信，也告诉陈锐：“令君说，他想请先生至洛阳。那县令对他言听计从，完全不用担心。”
陈锐心道，是不是真的？总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墨冠看出他的担心：“先生请放心，待愚前往洛阳一趟，为先生提前打好前站，随后先生再将桃花寨迁至洛阳。”
“好，你先去看看也好。”
夕阳西下时陈锐送墨冠去洛阳，天气没那么闷热，不过此地距离洛阳倒是不远。陈锐当初估算过，他所在的地方，可能是栾川附近。
后世栾川就是洛阳的地级市，两者很近。
墨冠带着两个随从纵马而行，不大会而便消失在烟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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