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人？”
安王先是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我怎么竟一时把这位大人给忘了？也是最近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风头太盛，竟然把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都给压下了风头去。”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脑门，略有些赧然的看着皇后，笑的有些不大好意思。
“本来我还琢磨着推举一下户部尚书或是我那老泰山刑部尚书呢！
他们二人俱是心有沟壑的大贤之才，为人行事也算清正，倒是能压的服百官。
又因着本王与王大人的翁婿关系，就难免踌躇了一些。”
皇后了然的看了安王一眼，有心想揶揄一句。你哪是看着他们是大贤之才？分明是看着他们俱是大世家出身之人才对吧？
果然，对方就接着叹了一口气。
“唉，像季洵那等出自民间之大才者，实乃如凤毛麟角一般。满朝诸公能胜任相位的其实很有几位，但是如季相那般合适的却没有。
褚大人善断，王大人善谋，可他们身后的褚氏王氏却都不是甚好相与之辈。偏偏也只有以世家压世家，达成互相制衡之术，方是如今唯一的解决之法。
难就难在，人心不可测啊！
谁也不敢保证如今心怀天下苍生者，会不会有朝一日，被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日渐迷了眼。最终反过头来，吞噬了曾经挂在心头的黎民百姓。”
话中有话的点题，隐含深意的对视，这让皇后唇畔的笑容加深了不少。
“放心，我不会被利欲熏心的。吾心中自有通天大道，会按步就班的走下去。”
“他不是在说你！媳妇儿你别往这一块子想，大哥是在说他老丈人呢。我听出来了。”
坐在旁的皇帝赶紧出言解释，生怕自己媳妇儿吃心难受。皇后只是冲他安抚的笑了笑，又看着仿佛松了一口气的安王，轻声反问道。
“那依皇上方才的说法，安王以为如何？”
这回安王的笑容便真诚了许多。
“秦大人确实也能胜任，不过就像刚才本王说的那样，大世家之人出任相位确实能压服百官，但是也同样会有尾大不掉，恐被世家裹挟的风险。
皇上，皇后娘娘。臣犹记得当初在先皇面前听训，先皇曾经明言直示过。
我李家的皇帝，绝不与世家共治天下！”
“大哥，我没有啊！”
李老四觉得自己委屈的一批。
“我就是说秦大人他有本事，那要当丞相的人肯定得样样都厉害才行不是？尤其是必须得像季洵那样，精的跟个粘毛就飞的猴儿差不多。
关于聪明睿智这一块，我敢拍着胸脯的保证。我家太傅绝对跟季洵是伯仲之间的那种厉害！
你不是他的学生你不懂，不信的话你看看我，你再看看许晖那小白脸，我们俩是不是一个赛一个的机智过人？”
皇上拿自己举例子举得不咋成功，但是许晖那厮却显然给了安王一份非常强大的说服力。
“许传胪确实很是不错！”
“那可不？都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他也就比我差那么一丁点吧。这全都是太傅他教的好哇！所以大哥，秦大人当丞相这事儿一点毛病都没有。你听我的，准没错！”
皇帝的话可信度不高，安王沉默的把目光转向皇后。
“皇后娘娘觉得呢？”
“我们觉得没什么用，是不是还得征求一下秦大人的意见？”
皇后操心的很在理，所以大半个时辰之后，一身正气的秦大人被唤到了御前来。
听着这群李家人把事情这样那样一说，秦振宁抬眸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思虑了几息之后，方才开口回道。
“此事对于老臣来说，实在是来的有些措手不及。老臣不妨直言，在此之前我从不曾肖想过相位…”
“不是，你得肖想啊！
为啥不肖想？！”
狍子皇帝一听老头儿这想拒绝的话音，立马就急了。
“秦大人，你听我跟你唠。
这丞相不是谁想当，想当就能当的！你可是我急头白脸推荐出来的人选，咋也不能落了我这当皇帝的面子啊。
是吧，太傅？
肖想肖想啊，真的，你一定要好好肖想肖想！”
秦振宁被皇帝这急切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只得再次拱手道。
“皇上莫要着急，有话缓着说便可。
老臣也并非是不愿为国效力，只是这丞相之位实在责任重大，老臣是怕有负圣恩呐！”
皇后依旧坐在那儿沉默不语，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静王与顺王安安静静的做着一对闲臣，于是只剩下安王在一边接下话茬。他看着自家老四一力推崇秦振宁的急切样子，想想现在确实也找不到什么更合适的人选，所以只能妥协的跟着劝说道。
“秦大人，本王知晓你这是谨慎稳重惯了，不想再平添重责。
但是秦大人你也不妨换一面想想，舟大者任重，马骏者远驰。
难得皇上他如此信任你，本王相信秦大人肯定有不凡过人之处。
况且如今朝堂局势算不得分明，世家子出仕者会越来越多。而这一众新贵旧臣，恰恰正需您这样清正不阿之人来平衡各方势力。
还请秦大人三思，思君，思国，思社稷啊！”
由此可见，李元修确实曾经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储君。不管是大局观还是决断力，他都十分出众。你看看现在确定了路子之后，开口就能劝说的头头是道。
“大人不必太过勉强。”
皇后终于出了声。
“您如今手里管着吏部，又身兼太傅之职，且大皇子日后大概也还需要大人亲力教导。本就已经忙得分身乏术，倒也不必硬逼自己另外揽活计。大人您遵从本心即可，不必为难。”
正是因为知道大人不贪恋相位，江晚才没有先提吏部尚书的名字。果然，现在倒是弄的大人为难了。
秦振宁沉思片刻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心中权衡再三，才轻轻的叹息出声。
“唉，非是老臣想躲懒躲责，实在是这百官之首的位置太过重要。老臣并不是嫌政事缠身，也不是怕自己没有能耐驾驭百官，老臣是担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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