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华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思，顿了顿道：
“自从你来了家里，我跟你爸就把你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怎样，只要你愿意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
听到这话，林了再也忍不住了，扑到赵秀华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妈，你别不要我……”
天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怕赵秀华说完那番话后紧接着会要和她断绝关系。
那样的话，她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赵秀华也同样泣不成声，“你是我养大的，我怎么会舍得不要你？”
肖宴川站在一旁，眉眼间不见丝毫放松，反而紧紧蹙起。
两母女抱头哭了好一会才渐渐停了下来。
赵秀华抚着林了的头发，声音沙哑道：“虽然你不是我跟你爸生的，但是扪心自问，我跟你爸爸并没有亏待你什么。”
林了流着泪摇头。
他们何止是没有亏待她，他们的恩情她这一辈子都还不了。
原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父母对她的爱，当知道自己是捡回来的之后，那些爱都变得沉甸甸起来。
“你爸爸有多疼你我就不多说了，他甚至还因为你的事意外丧了命。
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没有怪过你，临去世前还一再叮嘱我别怨你，别和你因此生了嫌隙。
我也一直记着你爸爸的话，从来没有说过你一句。”
林了哽咽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父母很爱她。
如果不是真的爱她，她又怎么可能二十几年都没发现自己是抱养的。
“既然决定了要养你，我们也不祈求什么回报。”赵秀华突然口吻一变，“但是肖家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你还和肖宴川在一起，你这样对得起我，对得起你死去的爸爸吗？”
林了怔怔地看着她，很快露出羞愧和歉疚的表情。
赵秀华声音严厉道：“我们这么疼你，你但凡还对你爸和我还有一点点孝心，就不该再和肖家人来往！”
林了心头酸涩。
虽然她是养女，可是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委屈过她，甚至给了她比哥哥更多的疼爱和呵护。
爸爸妈妈这么爱她，她没有对他们尽过一点孝心，相反还给家里带来了这么大的劫难。
她还不顾妈妈的强烈反对，想和肖宴川在一起。
她怎么能这样忘恩负义？
如果是其他的事，林了早就答应妈妈了。
可是……
肖宴川依然伫立在原地，见林了回头，他也朝她抬眼看去。
眸光温和。
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肖宴川不意外赵秀华接下来的话，他只担心林了的选择。
果然，赵秀华继续道：“了了，和肖宴川离婚吧，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强行在一起不会有幸福的。”
她不再咄咄逼人，而是长叹一口气，“你爸在天有灵的话，看到你跟他在一起也不会安心的。”
林了脸色苍白，唇瓣更是没有一点血色。
一边是含辛茹苦把她抚养长大的养父养母，一边是她深爱的人。
无论哪一边，她都不想放手，也无法狠下心割舍。
肖宴川突然上前一步，攥住了她的手。
他看着赵秀华，语气坚定道：“妈，不管我跟了了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这辈子都非她不娶，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赵秀华嘲讽，“你们肖家人不但喜欢仗势欺人，还总是自以为是！”
肖宴川态度诚恳，“妈，以前的事无法挽救，请您给我一个机会。往后的日子里您看我表现，我一定会好好对了了，和了了一起孝顺您。”
赵秀华对他完全没有好脸色，“我不需要你的孝顺，我不会同意让了了跟你在一起的。你要真想表现的话，就和了了两人好聚好散！”
肖宴川亦是坚持，“我跟了了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才在一起，其他无论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分手这件事恕我不能答应。”
赵秀华冷笑：“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她转头看向林了，“了了，你自己选，你是选他还是选我？”
唇瓣轻轻颤抖，林了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
“我不逼你，如果你选他我也不怪你，就当是我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女儿吧。”
赵秀华自嘲道，“没有了我这个浑身是病的妈妈的拖累，你以后还可以轻松一点。”
林了马上抱住她的手，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你不是我的拖累，我谁都不要也不可能不要你。”
赵秀华道：“我这个妈妈没用没能帮上你什么，你以后还是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吧。”
林了被她说得眼泪直掉，“不，我谁也不要，我只要你！”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
肖宴川就站在一步之遥，她一回头就能看到他。
从过去到现在，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和阻碍，他一直都这么坚定不移地选择站在她身边，从未有过动摇。
可她呢？
四年前，她已经放弃过他一次了，这次又要放弃他吗？
肖宴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深似海，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他什么话也没说，深邃的眼神里却已包含了千言万语。
眼框浸满了泪水，林了哑声开口，“肖宴川……”
只是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后，后面的话再怎么也说不出口。
肖宴川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脊背挺直。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看似无坚不摧的躯壳下藏着的是不堪一击的脆弱。
赵秀华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回了房间收拾东西。
林了赶紧跟进去，“妈，你这是……”
赵秀华淡淡道：“既然你不愿意跟他分开，我只能自己走了。”
林了：“你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要去哪里？”
赵秀华带的东西不多，只有小小一个行李袋，很快就收拾好了。
她提着行李袋转身，“你放心，妈虽然没见过世面，却也不至于会冻死饿死。”
林了怎么也不敢让她就这么离开，拦着她不让她走。
“妈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赵秀华把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轻声却坚决地说：
“以后，我们就不用再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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