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汉堡村步行到部队营房差不多二十里路，一路上队长都在叮嘱坏水儿要把握住机会，在部队好好表现。队长生怕坏水儿在部队里不老实，又搞什么恶作剧被赶回来，软硬兼施的叮嘱又警告，但心里依然没把握，毕竟当初坏水儿偷换催情剂，粪坛子涂墨汁这些事，事先毫无预兆，没人知道坏水儿是不是真的能被部队改造好。
“好你个刘天旺，你不是说这小子身体不好吗？我看他壮的像头牛！”指导员看着人高马大的坏水儿，指着队长骂。
“指导员，看您这话说的，这小子最近在村里干活干猛了，累着了，还指望您多照顾照顾。”说话间队长掏出一包大前门想递给指导员，但指导员一挥手拒绝了队长的好意。
“咱丑化说前头，他体检是过了，但头三个月训练他要是跟不上，照样给我滚回你们刘汉堡村！”
“放心吧，指导员，他一定没问题。”队长最怕坏水儿又回到刘汉堡村，转身踢了坏水儿一脚。
“你个狗日的听见指导员的话没有？好好训练，绝不能让人家部队看扁了！”
“哎，你干什么呢？进了部队他就归我管了，轮不到你骂人！”
“是是是，你看我这狗脑子，那啥，指导员，我把他交给你了，我先走了。”队长没顾得上喝口水就赶紧跑了，那逃命的架势不禁让指导员对眼前这个浑身一股子怪味的家伙充满了好奇。
“小子，叫什么名字？”
“报告指导员，我叫刘臣。”此时的坏水儿想起了学校里看的老电影，真的把自己当作英勇的八路军，站的笔直的回答。
“多大了？哪儿的人? ”
“报告指导员，我今年19岁，九原城人。”
“哎哟，你也是九原城的？挺好，三班班长也是九原城人，等会你就去三班报到。”
“是。”
“为什么想来当兵？”
“报告指导员，我来当兵是为了保卫祖国，当兵最光荣！”刘臣没有说谎，虽然从小到大被叫作叛徒，但内心想当英雄的想法从来没有消失，在刘汉堡村的三年虽然天天干着掏粪的活，也没少说过自暴自弃的话，但是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当英雄的理想。
“说的好，咱们当兵的就是最光荣的人！小子，好好干，这三个月可别掉链子！”
“对了，等会儿先去洗个澡，把身上的味儿洗洗，虽然掏粪也是个光荣的岗位，但是你身上味道太大，会影响到其他同志。”
“报告指导员，保证洗的干干净净。”
实际上这是刘臣有生以来洗的最认真最干净的一次。小时候九原城的家里，他倒是给弟弟妹妹都认真洗过，就是没有自己好好洗过澡，妈妈为了省水也从来不给他单独烧水洗澡，自己只能趁着早上家人都还没睡醒的时候，偷偷接盆凉水擦身子，后来到了刘汉堡村天天掏粪也懒得洗了，上一次洗澡还是自己稀里糊涂做梦到了野狼滩又走回来。
“报告！”洗干净的刘臣扛着铺盖找到了三班宿舍，一进房间就看见靠窗户的下铺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刘疤瘌？你是刘疤瘌？”熟悉的身影走到刘臣面前，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你是——五哥？”天哪！这个熟悉的身影竟然就是六郎那个打架最猛的哥哥五郎。
“还真是你啊！你个狗日的小叛徒，也来当兵啦？”嘴上虽然骂着，但五郎还是结结实实的给刘臣来了个大拥抱。
“五哥，你走了这些年原来是当兵啦？真没想到能在部队又见到你。”已经长高很多的刘臣，看着眼前这个九原城霸王，依然难以置信。
“别叫五哥，我大名栾新华，你就是指导员说的新兵啊？以后你要叫我班长，知道吗？”
“是，班长。不过我还是想叫你五哥。”
“你小子真是改不了了，小时候跟在我弟弟后面当跟屁虫，咋地现在又来当我跟屁虫啊？”
“报告班长，我来当兵是为了保卫祖国，不是为了当跟屁虫。”
“别他妈的扯淡，部队要不要你还两说呢，你小子先熬过这三个月再说吧！记住，以后叫我班长，没别人的时候可以叫我五哥。”
“报告班长，我刘臣保证完成训练任务，绝不掉链子。”
“行啊小子，几年不见涨本事了，接下来训练可别抹眼泪尿裤子！”
五郎没有吓唬刘臣，这支部队地处中蒙边境，地位特殊责任重大，训练强度远超其他兄弟连队。除了日常的军姿训练外，负重长跑，障碍攀爬，都已是家常便饭，因地处沙漠戈壁滩，还增加了很多野外生存训练。很多城里来的新兵根本吃不消这么大的训练强度，隔三岔五就有人申请调离，即便是吃苦耐劳的农村兵，在头三个月的训练期也是叫苦连连。
令五郎甚至指导员都非常意外的是，刘臣不仅每天都能完全训练任务，而且经常有单项第一，负重越野20公里跑甚至破了连队尘封了十年的记录，五郎突然感觉眼前的刘臣很陌生。
“这还是小时候那个窝囊的刘疤瘌吗？他下乡插队这三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感到困惑的不止是五郎，刘臣每天看着雷厉风行的五郎，也非常困惑。这还是小时候那个横行霸道的五郎吗？虽然他对每个战士要求都很严格，但对每个战士也都非常关心爱护，谁要是有个受伤生病的，五郎都是亲自背到医务室去治疗，虽然也有个别刺头新兵尝试挑战他的权威，但都被五郎一一制服，而且现在的五郎出手基本上都是点到为止，几乎没有一次下狠手。
“五哥当兵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感到困惑的还有刘汉堡村队长刘天旺，他听指导员说刘臣在部队里不仅没有捅娄子，训练表现还十分优秀，甚至可以说近三年以来表现最优秀的新兵，简直惊掉了下巴。
“这狗日的坏水儿，这三个月在部队到底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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