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榛榛和季星泽赶来黄牛寨时，已是下午1点。
春妹正在锅里扒饭，就着早上的剩菜，加了点腌萝卜。转头见两人提着大包小兜的走进来，愣了半晌。
“你们怎么又来了？”春妹问。
“我答应过你，要给你带礼物的。”秦榛榛将包裹抱在胸前，快步走过来。
春妹看了眼，有气无力的，“这是啥？”
秦榛榛激动得很，找她要了剪刀去拆，一件件拿出来，一件件展示在春妹眼前。
“开心吗？你看，这下材料都全了，你的才华，可以一点不留的发挥出来！”
春妹蹲在一旁吃饭，吃得极快。“谢谢姐姐。”春妹勉强笑了笑。
秦榛榛看了眼季星泽，两人大眼瞪小眼，原以为春妹会开心，却没想着是这样的表情。
“春妹，我叫星泽哥哥帮你搬去阁楼上？太多了，你自己搬会累。”
春妹点头，转身去洗碗筷。
季星泽重新收拾好物料，来到阁楼，一眼见到了像抹布一样乱缠在角落里的绣布。
正当季星泽一个人拉着长布想要重新挂好时。秦榛榛在楼下大声喊着：“星泽，快下来。”
季星泽慌忙下楼，秦榛榛搀着春妹，只见春妹捂着肚子，鲜红血液沿着大腿内侧，滴了下来。
季星泽二话没说，背起春妹往车的方向走。
“你们要干嘛？”春妹疼得满头大汗。
“送你去医院啊？最近的医院在哪儿？”
“我不去医院啊。”
“你，这是怎么了？你都疼成这样了！”秦榛榛急得发慌，“哦，对，我让村长跟你妈说一声。”
“不去不去，我都说不去。”春妹一时情急，害怕秦榛榛真拨通了电话，手重，将秦榛榛手机打翻在了地上。
手机的屏幕裂开了缝隙，就如同之前她手中紧握的那部手机一样。春妹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从季星泽背上跳下来，一屁股坐在了路边，也不看两人，只顾自己低头掰手指，小声抽泣。
秦榛榛见她大腿内侧的血流了几滴，延伸到脚踝，慢慢也就流干了。皮粉色的裙摆也沾了些血迹。春妹泪眼婆娑，脸色却仍是苍白，鼻子被揉红了，嘴角一块新鲜血痕。
她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村庄的正午，安静得可怕，一切眼睛曾视为美的东西，整片的绿色，河流，梯田，仿佛都在呕血，无数个蛆虫从绿色稻田中涌出，吞噬干裂大地。
秦榛榛站不稳，往后趔趄。季星泽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来扶住她，问她怎么了。
秦榛榛朝他耳语，叫他避开一会儿。然后便走过去，将春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
“你跟我说，姐姐帮你解决，姐姐替你保密，但是，你一定要跟我去医院，做检查。我替你付钱。”
春妹怔怔望着秦榛榛，好似眼前这个女人真是她姐姐一样。
秦榛榛开车，带了春妹去到十几公里远的诊所，开了些药。
“春妹，你来月经了吗？”
“月经是什么？”春妹回她。
秦榛榛不再说话。
她想起春妹哭着对她说，她就想看手机，就想成为她这样的女人，能在手机里出现的，有很多人点赞夸奖的。
秦榛榛感到一阵锐利的痛楚，仿佛有一把电钻迅速钻进了她的身体或灵魂某个地方。
春妹说，她不要绣花，绣花赚不了钱，大人们说，手机里那些网红，都能赚大钱。
想到这儿，秦榛榛忍不住大哭起来。
她努力控制着方向盘，不让车偏离轨道。
却抑制不住的哭。
春妹见她哭，不知所措，也跟着哭。
汽车一路向前，行驶在广阔山间，秦榛榛不住抹眼泪，眼眶里却又重新含起泪水，有鹰在高空盘旋，形单影只，呼啸一声，也不见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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