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
昭华殿灯火通明，皇子们陆陆续续入座，皇后陪着太后先看了会儿歌舞。
“哀家的娇娇呢？”歌舞虽好看，但太后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看向殿门，“今年哀家特地给她备了个大红封呢。”
皇后笑道：“也许娇娇路上贪玩儿了些，母后别急，儿臣派人去催一催……欸，来了。”
“皇上驾到——”
“参见皇上/父皇。”
皇帝笑着摆手：“今天过年，不必多礼。”
虞清颜跟着皇帝一起踏入殿门，没走几步，就被虞凌玉抓住了胳膊：“……娇娇？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了。”
虞清颜回过神来。
“四哥，什么事？”
虞凌玉：“……哼。”
虞清颜了然：“四哥过年好。”
虞清颜：伸手.jpg
虞凌玉矜持地从袖中取出一个厚实的红封，还挺沉。虞清颜打开瞄一眼，竟是一摞子银票——黄金做的。
一张张金光璀璨，雕刻之精致，打眼一看除了材质，竟跟普通银票一般无二。
……不愧是财大气粗的四哥！
虞清颜道了谢，美滋滋地让晴蕊将黄金银票收好。依次跟长辈们及哥哥们拜年，收了一圈红包，最后少年老成的虞言澈规规矩矩地给虞清颜拜年，被姐姐rua了一通，涨红着脸羞愤地跑开了。
“红封没拿。”
虞言澈：“……”
他又羞愤地跑回来，警惕地靠近，拿了红封就又一溜烟儿跑远了。
虞清颜乐不可支。
臭弟弟真好玩儿。
入座后，虞清颜一边听着悦耳的琵琶音，一边点着自己的红包——又是丰收的一年呐。
虞祈安端着酒盏挪过来，“预言金纸看到了？刚刚进殿的时候怎么心不在焉的。”
虞清颜装红封的动作一顿。
“看到了……是空白的。”虞清颜垂眸道，“可能国师大人为了救我，消耗太多，还没恢复过来吧。”
虞祈安：“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今年雪下的挺多，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
但皇帝可没虞祈安这么好糊弄。
刚刚在御书房里，皇帝望着虞清颜的眼神似乎已经洞悉一切。
不过也正常，最后一个见过国师的虞家人也只有虞清颜，她自是有极大的嫌疑。
皇帝沉静地望着她，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盯得虞清颜忍不住心里发毛。她下意识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天边却突然炸开一道惊雷，似是阻止，似是警告。
虞清颜捂着胸口，心脏没由来地发慌。
……那个梦，竟是一个字都不能说。
见此，皇帝也明白了。
他毫不怀疑，若是虞清颜真的说了些什么，天边的雷怕不是就要劈在他女儿的天灵盖上了——这点国师不可能不告诉她。
然而她竟当做耳旁风……还想说出来？
“我也没想说什么嘛……”虞清颜被父皇的眼神盯得心虚挠脸，“我就是想试探着稍微透露一丢丢，暗示一下什么的……”
“轰隆！”
虞清颜：“……”
她闭嘴了。
“今天过年，不能打孩子。”皇帝板着脸道，“你等过了十五的。”
虞清颜：“……嘤。”
“撒娇也没用。”皇帝重重地哼了一声。
真是把她给宠坏了，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被雷劈一下是开玩笑的吗？她当她是有修为在身国师，那么抗劈？！
不过虽然虞清颜什么都没有说，可皇帝却是知晓——
明年，怕是不好过。
皇帝眯了眯眼睛。
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时机差不多了，也该动手了。
*
歌舞升平，酒过三巡。
虞清颜不喜欢听皇帝絮絮叨叨的总结发言，偷偷摸摸溜了出去。
还没到子夜，宫外便已经有人开始放烟花了。
虞清颜坐在屋檐上，裹着毛绒绒的披风看烟花。
“殿下若是想看烟花，待会儿宫里放的更好看，又近又清晰呢。”晴蕊道。
虞清颜：“宫外的烟花倒也有别样的趣味——那片烟花是谁家放的？挺财大气粗的嘛。”
暗卫立即去查。
不一会儿折返回来：“回主子，是英国公府。”
“英国公府啊……我记得老英国公的女婿，是户部侍郎来着？”
晴蕊：“是的，殿下。”
“户部，油水可多啊。”虞清颜捧着手炉感叹，“查查。”
跟北狄的这一仗打的国库空虚，而且为防北狄伺机再犯，国库又拨了不少银钱给军队——铠甲，武器，粮草，火炮……这都需要大量的银子。
虞岳辰提出大家世族要削减支出，避免奢靡浪费，严厉打击贪污。
皇后明令各宫不得铺张浪费，带头削减支出，就连今年的年夜饭的菜式也更家常了。尤其是烟花爆竹，火药紧着边关，十分紧缺，价格比往年翻了好几翻，连宫里的烟花都少了许多。
然而最近抓贪官污吏的风声才刚松了些，英国公就搁那儿库库放烟花……颜色之绚烂，都堪比皇宫了。
“查到的东西不用给我，直接交给言澈。”虞清颜打了个哈欠。
她最近锋芒太盛，还是避一避吧。
这建功的好机会，就交给老七。他年纪小，正缺这些来立威呢。而且言澈的外祖家实力也挺雄厚，不怕镇不住英国公。
嘿呀，她可真是个好姐姐。
欣赏完英国公府放的烟花，虞清颜扶着房檐，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揉了揉坐麻了的屁股。
正要让云裳带自己下去，旁边忽然响起一道细声细气的“喵”。
虞清颜猛地回头。
房檐的尽头，蹲着一只穿着毛绒花袄的的三花猫。
“花花！”虞清颜惊喜极了，忍不住夹起嗓子：“花花~快来姨姨这儿来~你一只小猫咪来的？你爹呢？”
花花竖起尾巴，屁颠儿屁颠儿朝虞清颜走过来，歪头蹭了蹭：“喵~”
“你爹怎么也不管管，怎么可以让一只小猫咪跑这么远呢。”虞清抱住投怀送抱的小胖猫，兜住猫大腿。
揣着花花就嘿咻嘿咻搬回宫。
暗处，一抹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隐入阴影中，消失在夜色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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